陈公公暗暗在心里告了声罪,却还是赔笑道:“王爷,陛下他……”
李瑾瑜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父皇他还是不肯见我?”
再没有比陈公公更清楚其中缘由的,想起身陷囹圄的温宁,难免觉得惋惜,陈公公叹了口气道:“王爷,您还是请回吧!”
李瑾瑜向殿门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突然在殿门中间的位置跪了下来。
陈公公吓得声音都变了,急忙要去扶,却又在碰到的前一刻被李瑾瑜冷淡的一瞥给提醒了,这位爷并不喜欢其他人接触。
他那手急忙转了个弯,改为提着一边袖子多少给他遮点太阳,苦着脸道:“祖宗哎!这天气那么热,您在这儿若是热中暑了,不是要让陛下担忧嘛!”
最关键的是,陛下到时候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奴才的不也得跟着心惊胆战。
这太阳刺得人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石板上烫得像是能把生鸡蛋给煎熟了。
这样热的时候倒是让他想起来,承德七年的时候,那时李瑾瑜才刚搬到裕亲王府去住,天降大旱,天气出奇的热 动不动就传出人中暑的消息。
陛下体谅李瑾瑜一路过来上朝太热,便不顾群臣反对,特意恩准其可以乘小轿至朝所,就连当时还在的皇太后觉得不妥,也没能动摇圣意。还是李瑾瑜自己最后给拒绝了。
由此可见陛下宠爱非常,已经到了逾制礼秩的地步。
这要是真让他跪在这儿给热中暑了,那陛下那边……到时候又是他的不是。
陈公公想了想,跺了跺脚 ,又快步走进了殿里。
他进去的时候陛下还正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小憩的样子。
他轻手轻脚地站到了一旁,就听皇帝不紧不慢道:“你究竟是朕的奴才,还是裕亲王的奴才?”
皇帝眼睛还未睁开,陈公公额头上汗却都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刚才热的,还是现在吓得。
这皇宫毕竟是皇帝的地方,这里发生什么事儿又有皇帝不知道的。
他方才为李瑾瑜遮阳的举动竟已然落入了皇帝的耳中。
陈公公急忙一甩马蹄袖,跪倒在地,颤抖不停地表忠心道:“奴才自然是陛下的奴才。”
皇帝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看他佝偻着身子的狼狈身影,犹不解气地将旁边摆着的一杯茶水给扫了下去,怒喝道:“你还知道你是朕的奴才?”
那茶水并不烫,只是里面的茶叶沾到了他的头上,显得十分的狼狈。
皇帝待他这个老人还算宽厚,从未动过这样大的怒。
陈公公这时候却也顾不上狼狈,膝行到了皇帝的小腿旁边,涕泗横流道:“陛下,您是知道的,算上今年,老奴在您身边待了四十年整,老奴……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
“你……你—”皇帝连说了两个你,像是头痛难忍似地,用手捂住了脑袋,突然身子一歪,就栽倒了过去。
“陛下!!”陈公公还维持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现在突发变故,表情呆愣得很有点可笑。
“太医!”他这时才终于缓了过来,叫道:“快去宣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