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头银发的男人弯着腰，正在将一株长势正好的曼陀花连根拔起，曼陀花被扔在地上，他抬脚狠狠的踩在花蕊上，用尽全力的碾了碾。
红色的花蕊被碾成泥，汁液将土壤染红了一片。
接着，他又去拔另一株，重复相同的动作。
他的动作是疯狂的，可银发下的一张脸却平静的可怕，仿佛要将这里所有的话都毁灭殆尽。
可沈笑明明还记得，曾经的他，对这些话有多视若珍宝。
是因为觉得陈钰背叛了他吗？
他的手被花刺扎得全是小孔，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可也阻止他继续毁灭这里。
一旁的秦北城显然也看到这一幕，薄唇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像是意料之中似的。
不对。
昨天她带着证据去找林锵的时候，他本能是抗拒她说的事实的。
“你做了什么？”
沈笑问身边的男人。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甩给他一张秦北旭的亲子鉴定罢了。”
“......”
他说的云淡风轻。
沈笑错愕，难怪他会这样。
在面对她的证据时，或许他可以自我欺骗陈钰没有背叛他，可面对铁证一般的亲子鉴定，他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沈笑望着里面歇斯底里的男人，到底有些不忍心。
当时她为了救秦北城迫不得已爆出那些事实，可事实上，她想她能明白被自己心爱之人欺骗二十年的感受。
定是生不如死吧。
“何必？”秦北城吼她，“沈笑，你少在这时候给我装圣母。”
他气愤的用手指戳她的太阳穴。
看着狠，力道却是控制住的。
“那家伙害的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还不肯听我的话，我不让他吃点苦头我还是男人？”
是是是。
你是男人。
报复心极重的男人。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话说回来，打碎了他的梦也好。
和过去的谎言告别，他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见她语气软下来，秦北城才没计较。
刚想拉着她离开，手被她拽了拽，“我进去和他说几句话，你再这里等我一会儿。”
还要进去和他说话？
不准。
刚要拒绝，沈笑已经松开他的手往里走去，秦北城没拉住，愤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他怎么看上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温室内的气温要比外面高出不少，沈笑走进去，脚下是被碾的稀碎的残肢。
林锵坐在一片狼藉中，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手上的血蹭到衣服上。
他完全没有感觉，双目呆滞的望着眼前自己的成果。
望着望着，有水光从他眼中溢出。
和之前他望着曼陀花发呆的模样不一样，那个时候，他虽落寞，可眼睛里是有希望的，而今，只有绝望了。
有脚步声靠近，他还是没有反应。
“如果你想说，我愿意继续听你讲故事。”
她看着他光下的一头白发，才不过一天时间，他整个人看起来真的老了。
老实说，从住进曼陀山庄，她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自然也不希望他太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