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保持着冷静,身体也已经作出了反击的准备,但那名持枪男子也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快破解他的招式,与一般武技奥义与固有技不同,大多数魔武技是必须吟唱的,这和释放魔法一样,一旦被打断就无法在继续发动。
而简略式的吟唱在魔武技中更是极难习得,毕竟作为精灵国度独自发展的修炼体系,魔武系统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有被公开,要想彻底掌握这一系统唯有到精灵国度本土的最高学府璀璨溪谷才能习得,当然,魔族那边似是而非的魔武技【兽之杀戮】不在这一范围之内。
战斗开始演变成单方面压制的近身战,虽然是黑夜,但透过帽兜我仍然能看到那名持枪男子的额头流下一滴汗水,不利的战事让他心情急躁了。
一旁的雷斧骑想要上前援助却因为激烈的战况而一时间插不上手,他的经验还是太浅了,而幽魂爪这时早已丧失了战斗力,为了止住手腕上伤口流出的血液就足够他忙的了。
“雷斧骑!你还在等什么?!”
“可、可是……我、我插不上手啊!”
看出战局不利,幽魂爪气急败坏地向同伴大吼,但被称为雷斧骑的少年这时却手忙脚乱,彻底失去了方寸。
“蠢货!我不是让你去帮旗长!而是去对付那两个躺在一旁的小丫头!避实就虚的道理都不懂吗?!”
“啊?我、我知道了!”
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少年在片刻的愣神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他绕过正在激战的我和持枪男子向还没有清醒的弥蕾尤和怜月跑去。
不过,你以为我会没有想到这个吗?
不如说这才是我设下的陷阱!
在与持枪男子的激战中,猛然一个近身,无惧龙刀枪砍入手臂,直接用左手手臂作为盾牌挡住斩击,然后看也不看就向身后斩出一剑。
“雷斧骑!”
“小心!”
“什……!哇啊!”
将剑气压缩至极薄的一刃,斩出的这一记剑气突破音速,让少年骑士在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已经身受重伤。
一道冻结的剑痕斩裂他的盔甲,从背后射穿他整个腹腔,因为强烈的冻气入体,少年霎那就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好了!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不要以为能使出飞星乱神诀就可以在我面前保持不败!”
以冻气冻结伤口,气炎高涨地向那名持枪攻去。
或许是因为心悬同伴们的伤势,或许是因为久攻之下,自己的枪法被我一一破解,那名持枪男子渐渐趋于焦躁,战局的流向已经逐渐清晰,这么下去等待他的只有败北。
枪剑互击的交锋声持续在黑夜的长街上回荡。
“呀嘞呀嘞,真是让人头痛啊~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虽说我还想再看看仙宗的剑法,但现在可不是满足个人兴趣的时候。没法子,就让我帮帮你们这群不中用的部下吧。”
飘散着细雪的夜色下,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合上书本,他很小心地将那支焕发彩光的羽毛笔放入怀中,然后对准长街的那一头伸出一根手指。
“诅咒、黑色的诅咒,将时间停止的诅咒啊,汇聚于我的指尖。诅咒、金色的诅咒,封禁生死的诅咒啊,听从我的调遣。以黑夜之神为名,献上上古凶兽的灵魂,冻结森罗万物!我之指尖所向就是时间停息的地方!”
随着仿佛戏剧演员般的装腔作势,金屑与黑星从“银色面具”的脚边缓缓浮上夜空,一点不祥的光芒自他指尖慢慢显现。
尽管视线的彼岸并没有对方的身影,但他仍然朝着远方青年所在的地方发出冷笑的声音:“黑金诅咒·不死之光——”
“咕……这局面……不妙!”
一个分心枪尖便被我扫开,剑锋直逼持枪男子的心脏,急忙闪避间他发出低沉的声音。
【现在这情况该撤退吗?但是……】
【不行哟,就这样撤退,身为枢密使,我可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在眼皮底下。】
【巴巴托斯卿!】
【教义不允许临阵逃脱哦,你们可是将灵魂与身体都奉献给真理的子民,不抱着随时去死的心情可不行。】
【唔……可是……!】
【呵呵,不必这么愤怒,放心,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一般教众不提,你可是圣祭司大人看好的得力部下,我怎么会让你去送死呢?好了,现在从那位“源先生”的身边退开,否则被我的不死之光射中,后果我可不负责哟,枪王星。】
【……!】
“岁星捣岳!”
旋枪一震,拼着受我一记重掌,那名持枪男子居然以此为代价一枪将我震退数步。
奇怪?
这个攻势有什么意义?
受到的伤害与造成的伤害根本不成正比,而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后招,纯粹只是一时情急而脑袋发热了吗?
不,这种昏招在场的敌人中唯独只有这家伙不会犯。
难道……是狙击?!
心念一闪间,心中浮现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那是生命处于生死边缘时来自本能的警报,这种直觉在过去的旅行中从未失准!
一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自长街的那头响起,那声音极细极轻,但无疑却是今晚我听过最危险的声音,再也顾不上追击,连忙准备抵挡,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黑金色的光线由远及近射来,速度远超我的想像,电光石火间,根本就容不得我回剑抵挡,在本能的驱使下,将真气全数集中在左手,伸出手掌挡下那道指头粗细的光线。
在接触那道光线的同时,脑袋就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道光线侵入体内!
以真气为御盾,将手掌的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那道黑金色的光线顿时向四周散射飞去。
没有强烈的爆炸与奔散的气流,那道光线就像是一道普通的镭射,没有丝毫破坏力,但下一刻经脉中就产生了一阵异样,类似诅咒的东西在慢慢侵蚀整条手臂。
“这是?”
下一个瞬间,手臂上居然慢慢覆上了一层黑金,如同要将我全身都化为一座黑金雕像,那诅咒的波动开始蔓延开来,举目四望,只见那些被光线余波扫中的景物早已纷纷化为黑金。
难道是……黑金魔剑的诅咒?!
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把覆灭了湖城的黑金魔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说有人可以驾御那把魔剑吗?
脑袋里连续涌现出来的问题还不来及理清,冻结身体的黑金已经蔓延到了左手手肘,再也不敢犹豫,奋力一振,以南华剑经的至极真气将那一层黑金全数震散。
嘣!
一声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黑金全数化为细晶飞散,同时——
“暗流·邪炎!”
“荧惑之曜!”
对面尚保有清醒意识的两人联手发动了攻势,因为回气不足,双重火焰属性的攻击逼得我只有后退防守,而这时又不能避开太大的距离,因为在我的身后就是弥蕾尤和怜月。
将灼热的空气吸入肺中,从丹田中榨取剩余的真气。
“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沉声怒喝,反击的冰冷剑气再度爆发。
“越是苦战就越是勇猛,历经三阵犹自这般厉害,啧啧啧……这等深不见底的功力,这种钢铁一般的意志,真是可怕啊,教国剑卫队不知名的源先生……只要一想到这世间随随便便都会出现这种怪物,在下就一阵胆寒啊~”
用左手掌托住右手肘,“银面具”用手指点着面具,朝着远方那青年的地方歪了歪头,他以一种看似纳闷的口气地自言自语道:“这世上除了那几位神邸级的存在,有谁还有这样的实力?而且凭这高超剑意和实战经验,现在要说你有第五境的武境我也不会怀疑……不过说到第五境的天剑级高手,那自然就会让人想到那位剑圣大人……”
“哈哈,你该不会就是那一位勇者的影子、讨伐魔王的英雄、被世人称为这大陆最年轻剑圣的青年吧?”
滑稽的语调从他的口中说出,明明周围空无一人,那名“银面具”却像是在向某人行礼一样,挥了挥右手,他弯下腰去。
“那可真是失敬了,为了表达对你这位连续杀死我们教团两位使徒之人的敬意,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先退下舞台吧。”
啪。
一声清脆的指响在空旷的街头响起。
糟糕!眼前的战局非常糟糕。
当这个念头在枪王星的心头升起时,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眼前的这名青年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有这样的实力?
不,战至眼下的地步,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了,而是意志与实战经验间的差距。
明明就中了巴巴托斯卿的黑金诅咒为什么还保有这种斗志,常人早就吓得肝胆俱裂了。
再者即便对方是第四武境巅峰的大宗师,战斗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可能剩下这么多真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感到对方似乎还有底牌没有使用。
这种面对未知深渊的感觉,极其类似恐惧。
恐惧?
简直是在说笑!
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到这种情绪了?
除了那名血族真祖,就算是七十二使徒的各位贵人也不曾让自己感到敬畏。
莫名的情绪让他一时实力不稳,就连出枪的速度也慢了少许。
而在一旁的幽魂爪更是累得气喘吁吁,虽然枪王星承接了王琉缘的大部分攻势,但只留下一只手可以进攻的幽魂爪依然伤痕累累,哪怕是服用了禁药,一时间提升了实力,但面对顶峰级别的大宗师仍旧不足。
意识到这一点,枪王星心下不由一沉,虽然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枢密使巴巴托斯卿说了不用死战,但只要对方不下令撤退,他们也只有和眼前的这位青年继续厮杀下去。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在他的心中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
【枪王星,撤退吧,我允许了。带上雷斧骑,还有……嗯,不知是死了还是在苟延残喘的炎刀使,一起退回水晶矿坑吧。】
双眼一亮,枪王星不再犹豫,手中的魔法枪【凰龙牙】微微一紧,体内的魔素全部向魔核涌去。
明显可以感觉到那名持枪男子出现了动摇,这在决定生死的战斗中至关重要,哪怕是经脉中已经隐隐作痛,依旧鼓足真气施展出壶中天的招式,必须在这里速战速决,在暗处还有一名实力不明的魔法师,要保护弥蕾尤和怜月,只有迅速结束这场战斗,然后躲入人群密集的地方。
以一敌二之下,一剑偏锋在那名长发男子的胸前留下一道血痕,他被迫向后退去,然后全力抢攻另一人,根本就不管对方的反击会在我身上留下伤势,一心只要对方命丧当场。
“飞星乱神·一枪至极!”
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心生犹豫的持枪男子却在这时爆发出全部的实力。
莫非之前是他在演戏?
不,这些都无关紧要,既然你要在这里决一胜负,那正好合我心意!
就在这里分出生死!
“飞雪寒霜葬蓝关!”
反正是已经使出过一次的招式,只要不暴露南华剑经的本质,我也不在乎再用一次!
可就在飞雪与枪尖撞击的那一刹那,突变猛生,只见持枪男子藏在斗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枪上的劲瞬间减弱,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扔出一张符箓。
这是傀儡符?
仿佛就像是证实我猜测的一样,在飞雪与剑锋贯穿那名持枪男子心脏的同时,一个幻影自他全身幻化而出,接着就像是用了忍术中的空蝉之术一样,他带着幽魂爪飞退而去。
想逃?做梦!
奋起直追,但当他们退至那些倒地不起的教徒身边时,一个响指的声音响起。
异变再起!
那七八名教徒居然在这时站了起来。
“唔咳……圣……教主……”
“前进……前进!”
就像是不死的僵尸一样,他们拖着伤躯继续爬了起来,仿佛被谁下了暗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杀死我一样。
“噗!真……真理与我等同在……”
一剑刺入一名尤弥尔教徒的腹部,可他却无视这致命伤一把抓住我的剑锋,那眼神不像是被人操纵了似的,只是一味的狂信。
拖住我,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以行动执行着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同时或许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
既恼火又悲哀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但是,我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不在这里杀死你们,你们就会威胁到我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我也有不能退让的事物!
停顿只在刹那,眼神一冷,下一刻,剑锋一横直接将那名教徒一分为二,血散如雾顿时在眼前弥漫。
抓住这片刻的时机,那名持枪男子和幽魂爪已经各自带着另外两人向长街大那头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