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赤龙公之子外,周围之人只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笼罩现场。
眼前这两人虽同属教团公卿,但论交情那真的是——很一般!
不,或者准确来说就教团内那点破事来讲,说教授和武器屋是互相敌视也并不为过。
七十二使徒间的关系向来如此,不同立场的使徒之间只有互相攻讦,从不会有什么相亲相爱、互相合作。
扯后腿、下绊子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非教内尚有一位圣祭司负责主持一切、立下规矩,只怕这些人老早就要拔刀子见红了。
而现在这个情况也正在上演,教授微笑着看向那个叫做“武器屋”的男人,但眼神中却全然没有笑意。
相对的,武器屋也同样看向教授,却是满脸的嘲讽。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间竟如云泥两分,尽管教授并不是什么美男子,甚至连长相也有些平庸,但和这位“武器屋”一比,那简直就是美男子中的美男子,其容貌值上升了不止一倍!
但武器屋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是摇着头,叹息道:“教授,你这话可就差了,不是老棺材我来迟了,而是你的计划太费时了,所以才会让调配战力如此难办。”
他也不等教授回话就扭头看向一旁的赤龙公之子。
“见过伟大的赤龙公之子,尤弥尔神教七十二使徒之一【斯伯纳克】,俗称‘武器屋’,这厢有礼了。”
他别扭地躬起身体行了一礼,不过赤龙公之子却视若无睹,他动也不动,只当这个人从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般。
这位孤傲的圣峰之子只是睨向教授,冷冷说道:“闲话休提,教授,策略与布局之事,余可以不多加过问,但昨晚的那场闹剧是怎么一回事?”
“闹剧?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教授好奇的回答。
他似乎打从心底不明白赤龙公之子的问题,却见赤龙公之子眼神不动,神态漠然。
荧柩盯着他冷冷问道:“特意将余找来战场,却又在战事大好的情况下放弃战局,汝这是在开玩笑吗?”
语气中虽未有怒气,但不愉快是肯定的。
就算是在百年之后,也没有人敢戏耍过去圣峰的霸主。
于是教授只好解释道:“岂敢岂敢,在下可不敢如此消遣殿下,只是此战我自有计较,此时攻破政厅并非上上之策。”
既然察觉到赤龙公之子眼中不快的神情,教授便只有解释,他连忙摆动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此意,但他这句话却遭到了一旁某个男人的揶揄。
“哦?计谋?教授,是什么样的计谋能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老棺材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但别忘了,教团这次支援你可是看在圣女大人的面子上,否则如此数量的教徒可不是说牺牲就牺牲的。”
说话的自然是武器屋。
他的话几乎是在公然指责教授的无能了。
不过,面对这样的指控,教授却是安然如泰。
他只是笑了一笑,便反驳道:“这我自然知道,武器屋,不要一再强调琐碎的利益损失,太斤斤计较只会拉低你的格调。”
“哈!还真敢说呢!”
武器屋冷笑一声,他转过头向赤龙公之子说道:“殿下觉得如何?可接受教授的说法?”
他试图挑拨教授与赤龙公之子的合作关系,但——
“都是些无谓之事,余懒得管,汝等教内之事汝等自行解决,只是莫要忘了,余会答应这次合作,只是基于教授的援助。”
赤龙公之子挥了挥手,他似乎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纠缠下去,这位圣峰的贵人看向教授说道:“教授,切记不可再打扰余的阅读时间,余可不想在无聊的事情上花费太多的心思。”
他竟连看也不看“武器屋”一眼,就这么踏空离去。
而教授则心领神会地一个鞠躬,他静候着那个红发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这才直起身来。
“哎呀呀,还真是傲慢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这位殿下才是这一次行动的主持人,教授你还真是好脾气,这也能忍?”
武器屋朝着教授挤眉弄眼,但教授同样不为所动。
“武器屋,不必挑拨离间,我可不是但他林那种蠢货。”
“教授,你这是对千里迢迢为你带来武器与援军的同伴的态度?“
“同伴?呵呵!你若换个词语,说是‘同志’,我大概还会赞同,但说到‘同伴’,你自己相信吗?”
“唉...…这可真是令人难过啊,没想到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咱们七十二公卿之间便有这等鸿沟,若是叫圣教主大人看见,怕是要伤心死了。”
“圣教主大人岂会在乎这些?况且,我们这一代公卿中又有谁真正见过圣教主大人?便是现任教主,怕是也没几人见过。”
“大不敬!你这可是大不敬啊,莫拉格斯卿!”
“麻烦你先把脸上的笑容藏一藏,再来说这句话,斯伯纳克卿。”
“是吗?我笑了吗?哈哈哈哈哈!好像还真是啊!”
看着斯伯纳克卿畅快的大笑,教授也不去阻止他,只是在这声音停止时补充道:“惯例的试探就免了吧,武器屋,这一次的计划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后续支援可不能断了。”
“这个老棺材知道,但也不要催我,你要知道自从但他林那个丑鬼死了后,教内的空间传送就失了支柱,现在想要从总本山往王都这里输送人员,不是轻易可以办到的。”
“那就尸体也可以。”
“这两者有区别吗,教授?你不要仗着有圣女大人撑腰就为难我啊!”
“‘武器屋’三个字难道是白念的?”
“你‘教授’这个绰号倒很附和你的设定!”
“缘七。”
锵——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武器屋立刻就后退一步。
“切!罢了!罢了!这里是你的地头,你说了算!后续参战的教众我会替你准备,不过若是空间魔法在传送时出了意外,导致人员无端损耗,到时圣祭司大人责问下来,老棺材我可不会替你背锅!”
他狠狠瞪了教授一眼说道。
“这个嘛——悉听尊便,那么,还请你动身吧,武器屋,毕竟时间不等人。”
“哼……!”
在缘七和七名克隆体的注视下,那个驼背的身影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向阴暗出走去。
一道金色的光芒忽而亮起,之后大楼上就再也没了他的踪迹。
“缘七,之前送去悬壶堂的防疫药剂可都到位了?”
“是由18亲自送去的,没有问题。”
“很好,再派序列号五十之后的‘孩子们’悄悄护在月季花大道的周围,不能让这些异变的尸傀再扩大伤害了。”
“这……父亲,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王都这边有【大结界】压制人外之物,警备团的其他人不说,但第一、第二、第五骑士团都相当强大的战力,那些变异的尸傀虽然厉害,却也未必真会造成您计划的妨碍,我们应该……应该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缘七。”
教授忽然转过身笑着看向他。
“你这么说其实不是真认为我小题大做了,而是想要尽量削减王都的守备力是不是?”
“呃……是、是的,父亲明鉴。”
不知是不是被道破心思,缘七低下了头。
但教授却不因为他抵触了自己的话语而发怒,而是拍了拍缘七的肩膀,神情和蔼地说道:“知道你这是在担心自己的那些‘兄弟’,想要减少他们进攻时的负担,可是这是‘试炼’,不管对王都的百姓来说,还是对你们来说,这都是必经的过程,若不经患难,如何能真正成材?东方那位至圣先师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缘七,记住,他人的死造就了你们的生,而你们的生将会造就更多人的生。”
教授谆谆善导,但却不知道缘七低下的脸孔上充满了不解与纠葛。
便如他所期待的一样,缘七在继承了王琉缘的不稳要素的同时也确实维持住了一个人基本的道德观。
尽管或许连缘七本人也不明白这其实是一种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