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儿他们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原本想着晚上开席也没能开成,只好挪到了第二天。
雷松海在家里也隐约听到了一丝风声,毕竟他也是刚到这个村的,其他人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意思跟他说。不过叶氏回来便把雷松海拽去旁边的屋子,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叶氏和雷松海眼圈都红红的,明显哭过了。
晚饭是叶家侄媳妇儿给端过来的,不过就是一盆子粥和十来个菜饽饽。柴氏张罗着让几个孩子们先把饭吃了,又把中午没吃完带回来的肉包子烤的焦黄,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
“挺大的人了还不如个孩子,”柴氏又摸了摸陆兰儿的脑袋,再三确认她只是被雷婉月糊了一巴掌而没有磕到头才放心。“当初就是养的太娇了,别说随我,但凡能跟大丫二丫像点儿,也不至于在雷家受这种委屈。”
就看雷婉月那张扬跋扈眼里没人的劲儿,柴氏就能猜出来自家闺女这一伙子从雷家受什么样的委屈。
叶老爷子坐在炕头上,就着油灯的亮用小刀削着什么。他手巧,不管做什么都像模像样,叶氏这点儿随他,绣活儿做的比其他人都强一些。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手艺,偷摸的秀个帕子鞋垫啥的,还能去市集换几个钱藏着。否则她被人忽悠完那点儿嫁妆,在雷家又得不到好,一家子怕是看病都掏不出几个子儿。
等叶氏和雷松海出来的时候,柴氏都没给这俩人好眼色。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还牵连孩子都不得脸,吃个包子让人一口一个贼偷的骂,就差说这几个人是他们雷家扛长工的了。
雷松海看着瘦的跟豆芽似的虎头虎蛋,再看看如今腿不得力的大儿子,最后看向垂着头让柴氏篦头发的陆兰儿,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他忍气吞声,让媳妇儿也尽量忍着,不就是为了能让几个孩子好过?以前在雷家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是装看不到的,就怕惹雷老爷子生气。
可是没想到他忍来忍去,得到这么一个下场。
“先把饭吃了吧。”柴氏看着憋屈吧唧戳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的雷松海,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既然进了咱家们那就是咱家人了,谁要是跟个白眼狼似的总惦记以前,就给老娘我滚回去。自己乐意过不人不鬼的日子也别牵连别人。”
雷松海垂下头,捧着叶氏塞过来的粥碗,半天都咽不下去一口。
夜深了,陆兰儿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隐约听到炕另一边传来抽泣声。雷松海到大半夜都没睡着,怕是心里也不舒服。不过陆兰儿一点儿不心疼这种人,她觉得柴氏说得对,自己过得不人不鬼还要牵连媳妇儿孩子跟着受罪,这种男人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因为这是古代,只怕柴氏早就张罗着离婚了。
谁离了谁还过不下去咋着?
院子里的公鸡打了鸣,太阳被这动静勾的咔咔爬了出来,晒掉了一地的霜气。
几个媳妇子过来给柴氏帮忙弄宴席,叶老爷子则带着雷松海和陆兰儿跟荣哥儿去把白菜砍回来。虎头虎蛋原本就听话懂事,就让他们俩跟炕上玩,外面人多杂乱也别下地了。
他们这个村子因为靠山,家家户户都不养大牲口,怕冬天引了狼下来。如果只是养鸡,那荆棘篱笆还能挡得住黄皮子野狐狸,但是下来狼的话,别说家里的牲畜,就连人都危险。
虽然不养大牲畜,但是家家户户还是都种点儿地的。最起码玉米红薯这种粮食要种,还有就是白菜萝卜跟豆子了。北方冬季菜储备,能吃到鲜的只有白菜萝卜,大葱都不敢多存,那玩意一冻就烂一捆,十分麻烦。除了白菜萝卜,北方还会晒一些菜干,什么土豆茄子豆角,切片切丝晒的干干的用麻袋装起来,吃的时候泡发也算是一种口味了。
野马屯子种粮食种菜不像雷家村,能大片大片的开荒种地。这边都是开的山坡,在石头少的地方随便开出一片就能种点儿东西,加上冬天的猎物好歹也能够吃的。
而且陆兰儿听说这个村子背靠的大山里还有个山洞,但凡天气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家家户户都会屯一些粮食放去那个山洞储存起来。那些粮食不会动,一直到等到来年新粮食下来才会被拿出来吃掉或者是直接便宜卖掉。虽然会损失点儿银钱,但是靠这个办法他们已经扛过太多灾年了。
大白菜就长在山坡上,已经用稻草捆了。捆上的白菜才会包住菜心,否则叶片就会一片片散开来,里面菜心都是散的,且不说吃起来口感不好,还不容易存放,容易烂掉。
放眼望去,零零散散好几片白菜地,大白菜被霜打过之后叶子越发的翠绿。白菜基本都霜后收,因为爽打的白菜更加鲜甜,而且能储存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