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早在温静遥清醒之初松雪凝就用传音鸟向她远在平州城的养父母捎了一封信与他们说明了温静遥的情况说她现在已经醒来嘱咐他们不要担心温静遥本想回亲自回家一趟以慰二老这段时间来的忧心但她被妖气腐蚀的身体脏器还没有完全恢复经不起远距离奔波只得暂且搁置归家计划先用汤药调理一段时日再说。
这段时间她住进了竹玉修生前所居住的竹屋静养一面研读竹玉修留下的医学典籍一面在松雪凝和兰潇的带领下熟悉雪衣派和百草峰的内部事务梅落白自从上回耗尽真气之后身体状况就很不好他就锻造斩妖神剑一事召集雪衣派首座与各长老召开了一个紧急集会集会召开的时候距离温静遥静养已经过去半个月她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参加了这次集会会议上梅落白当众承认了当初为了提升修行受沈均泽蛊惑在血妖池内埋下血妖藤种子的罪行甘愿承担一切责罚众长老商议之后认为他身为掌门做下这等错事罪责难逃但此时正值紧急时刻不宜宣扬此事影响派中弟子的情绪因此判定梅落白半是软禁半是反思不得踏出寝殿外十步的范围对外只说长期闭关闭关前留下命令掌门一职由百草峰新任首座温静遥暂代。
会议结束后雪衣派全派上下便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开始了锻造神剑的初步准备工作——锻造场地设立在后山梅清带领落剑峰众弟子将铸剑房内的百台铸剑炉搬到了化妖池上方的高台上将霰雪琉璃魄高悬于顶端兰潇与旋咒峰众弟子催动赤练玄石将一半池水点燃烧起熊熊大火另一拨弟子催动碧水晶珠将另一半池水凝结成冰水火交融冰晶与火焰交缠相撞迸发出惊世骇俗的火花霰雪琉璃魄在两种力量的对撞下融化变形辅以落剑峰弟子用真气凝神化剑不断击打淬炼锻造过程中容不得一点差池火焰温度过高或者冰晶温度过低都会功亏一篑所以两峰众弟子必须轮流把守由于霰雪琉璃乃上古仙物需数年的水火交融之力才能让它成功软化而淬炼塑形则起码还要花上另外数年在这数年之中所有锻造者一刻都不能晃神这对雪衣派上下无疑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在剑咒二峰专心锻造神剑的同时驭兽峰与百草峰的弟子也加紧做着后备工作松雪凝派一队弟子驾飞天麒麟前往各大修仙门派通知他们火离已将血妖藤的种子取走凡间即将有大灾发生告诫各派掌门做好准备共同对敌另一队弟子驾驭使神兽环绕山头天天巡视太苍山山顶的金光伏魔阵已被火离破除处于空门大开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妖魔鬼怪伏击需得有人时时看守温静遥则与丹长老带领百草峰弟子炼制宁神静气的丹药以备对抗心魔侵体同时延缓妖化的药物也在马不停蹄地研究中准备炼制成功后派弟子分发到附近城镇。
可是就在一切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温静遥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事:她怀有身孕了。
她是在某一天巡视神剑锻造的时候发现的当她听完梅清的进度汇报后忽然感觉一阵头晕恶心撑不住回去休息她原以为是身体恢复不久就过于忙碌太伤神的缘故直到自己为自己切过脉才发现是喜脉从脉象推测还不足两月由此可以断定是新婚那夜怀上的。
这个孩子来得不巧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他的身上有半妖血统注定了将来一生中会伴随着许多艰难苦楚温静遥自小身染妖气被旁人视作异类褚风临也是天生异象受尽歧视他们都知道一个生来不同的孩子要在世上生存有多么不容易倘若他有双亲起码还可以在父母羽翼的庇护下成长如今他的父母也因为立场而成陷入了对立他在这个时机降生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可是即便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他们曾经那么真心地期盼他的到来难道她真能忍心不要他吗?
温静遥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回忆起很多事想起她和褚风临手拉着手躺在星空在的草地上憧憬着以后的幸福的生活憧憬着以后该给孩子起什么样的名字一句句甜蜜絮语一幕幕亲密场景还近在眼前仿佛只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这段日子她故意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神经不让自己有时间思考任何东西如今夜深忽梦往事才发现回忆最是催人心肝只言片语就勾得人肝肠寸折……温静遥晃神了许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泪痕早已将枕褥濡湿了凄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撒在房内照得四周空空荡荡她叹了口气披衣起身拿起身边的那管竹笛下床推开房门走入了竹林深处竹玉修的坟冢所在的地方这段日子每当她夜难梦寐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默默地坐在竹舅舅的墓旁发会呆或者用竹笛为他吹奏一曲让清风吹一吹浑浊的脑子想起曾经承诺过墓中人的话就又有力气坚定自己的决心了。
竹玉修依他生前的遗愿葬在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墓上没有立碑因为他说自己是罪人不配立碑封土也不配入祠受祭因此除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坟包再无其他坟包上的土是一个多月前新翻的上面已经长出了浅浅的一层青草温静遥来到坟冢边对着眼前青草葳蕤的坟土轻声说了一句:“舅舅我又来看您了。”她用竹笛吹起那首熟悉的乐曲乐声比起刚吹时的青涩显得流畅了许多曲调优美婉转如慕如诉由她徐徐吹来更平添一丝空灵怅惘的寂寥夜风拂过她的衣、她的发丝丝缕缕像一只温柔的手掌。一曲终了纷乱繁杂的心绪也像是得到净化一般平静了下来温静遥在坟前静立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屋休憩之际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吱吱的声响转过身看见一只金宝从身后的竹林里钻出来跑到了她的脚边她笑了笑附身用双手将金宝的小身子捧了起来摸摸它脑袋上的绒毛问道:“那么晚了还不睡不怕明天一早抢不过果儿又饿肚子了?”
自从褚风临走后金宝一直由松雪凝代为饲养这只小鼠一度食欲不振整天闷闷不乐地像是突然转性了一般松雪凝怕它郁闷出什么病来便委托温静遥闲暇时照看照看它温静遥自是十分愿意金宝看到熟人也很高兴经常来找她在她忙碌工作的时候乖乖坐在一边啃坚果在她发呆的时候陪她一起发呆一人一鼠待在一起时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似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思念着同一个人时间久了彼此之间也生出了几分默契的亲近感。温静遥观察到金宝的行为举止与以前不大一样它在她手上蹦跳着举起小爪子指向一个方向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带了什么人过来温静遥顺着它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幽深的竹林小径之中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一袭玄色外衣披戴着一身月色墨发如银俊朗若星那通身华贵清冽的气度不是沈晏清还能是谁?
时隔数月未见他的外表相较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为凝练气质也更为沉稳了桃小花和桃小叶两只小雪狐还是像原来那样忠心耿耿地跟在他的身侧三人缓缓走近他看见了坟前的她她也看见了林前的他月光下两位故友再度重逢明明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却恍如隔世一般。
“阿晏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