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王羲之看向王敦,眼神里有着愧疚,“实在抱歉,这等场合我还要带来我的表弟。”
“姓乐或许不假,但是他并非你的表弟吧?”王导看向王羲之,“传闻乐谟无子,卫玠过继一个幼子给乐谟。这人生的如此像卫玠,怕是卫家的儿郎了。”
“叔宝的儿子吗?”王敦看向卫珏,伸出手来,“过来,我看看。”
卫珏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王敦,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伯伯……”
王敦看着卫珏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微微张嘴,“真的是乐谟的继子?”
“是的。”王导笑起来,“就是乐谟的继子,世上卫玠仅剩的血脉。”
“尚记得叔宝那般风采,还以为他的血脉就此终结。没想到,世上还有他的血脉。卫氏……”王敦感慨的说下去,“总算留了血脉。”
“是啊,卫氏总算留了血脉。”王导轻叹一声,瞥了一眼王羲之身后的王奕之,“只是真是巧,像极了眉子和叔宝的孩子同时出现在逸少的身边。”
王羲之一个激灵,看着王导的眼睛,他此刻感觉心中有万千重量。
“逸少啊,你倒是有趣,怎么真好遇到两个像极了眉子和叔宝的稚童呢?或者,你知道什么我等不知道的秘事?”王导笑起来,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王羲之。
王敦抬眉看向王羲之,他也好奇,怎么这么巧,这俩孩子在王羲之的身边。
“表弟啊,莫不是出门捡到宝了?”太子司马绍笑眯了眼。
王羲之抱拳作揖,周正的说道:“叔叔,我娘到底是卫家的女儿,她怜惜表哥卫玠的血脉,引入府门内亲自教导。我随未见过表哥,却也知道这孩子是表哥的骨血,故而多加照拂了一些。没想到,您竟然知道孩子的身世。”
王羲之抬眸恳切的说道:“叔叔,您竟然知道这是表哥最后的血脉,还望您看在卫氏忠门尽灭的份上,留卫氏一点血脉传承。”
王导眯起眼看着王羲之,“是吗?你娘亲自教导这孩子?”
“是的。”王羲之点头。
“你叫乐道融,是吗?”王导看向卫珏。
“伯伯,是的,我叫乐道融。”卫珏甜甜的说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逸少家擅长书法,你可会书法?”王导慈祥的笑起来。
“伯伯,我会……”卫珏笑眯眼,一副天真的样子歪着头,“要在这里写吗?”
“你可愿意写上一副飞白体?”王导笑起来。
“好呀。”卫珏开心的笑道,“但是写好了,有糖吃吗?”
“有。”王导点头。
“那我写。”卫珏开心不已的点着头。
不久案桌摆好,卫珏爬到椅子上,王羲之走了过去,宠溺的研磨。
卫珏抬起头看向王羲之,王羲之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嗯。”卫珏笑嘻嘻的,“有哥在,我不怕。”
哥?王导眯起眼,乐道融不该喊王羲之叔叔吗?又或者……真的到了乐家不认祖宗了?
王敦双手环胸好奇这个六岁的小孩能写出什么来。
卫珏吃力的拿着毛笔写着飞白体,只是这飞白体有蔡邕的风格,却也有卫瓘的遗风。
卫珏写的是曹植的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一笔挥就,卫珏抬起头看向王导,“伯伯,写好了。”
王导疑惑的站起来,当看到卫珏笔下文字的时候,惊讶不已的谈道:“到底是叔宝的儿子……”
“我看看……”王敦走了过来,呆愣片刻……这是……一个六岁孩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