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说,童年应该是一场美丽的梦境的话。
佛罗多觉得自己的童年就应该是一场噩梦。
自从他记事起,就总觉得有一条蛇时常环绕在他的身边,那条蛇大极了,绿色的鳞片,纤长的分叉舌头。
它就趴在他的床头,长着血盆大口,用闪着金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那个时候年少无知的他,被这条大蛇吓得睡不着觉,只能把自己全身卷在毯子中,颤抖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接着天一亮,他就哭哭啼啼的抓住自己叔叔的衣角,哭诉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场景。
结果,叔叔的反应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面色苍老的霍比特人先是露出了一副怀念的神情,接着那张总是板着,带着像是别人欠他不少钱表情的脸,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霍比特人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刻板’的霍比特人露出过这种神情。
然后,叔叔笑着弯下腰,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告诉他。
“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你的守护神!”
当时眼眶中饱含泪水的小霍比特人,则是一脸迷茫的含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而后的时光,那条巨蛇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床前,黑夜之中金色的瞳孔就如同摄人心魄的鬼魂一般紧紧的盯住他,让他更睡不着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恐惧一直紧紧伴随着他。
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才有所改变。
那个夜晚,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被窗外轰隆作响的雷声吓的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打着嗝。
然而,那个让他一直害怕的蛇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害怕的不能动弹分毫,这条巨大的蛇最后并没有一口吃掉他,而是轻柔的把他从床上抱了出来,伴随着摇晃,温柔动听的歌声从他耳边响起,直到他完全入睡以后都没有消失。
恐惧也逐渐离他远去,在半梦半醒之间,小小的霍比特人躺在床上,朝着这条蛇,带着些许不安的慢慢伸出了手。
蛇向他缓缓的伸出了尾巴,轻而易举的卷住了这只肉嘟嘟的小手。
就像是一个母亲,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婴儿床的旁边,看着床中的孩子,大手与小手相互交接着。
雷声早已远去,这是他那段时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觉。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感觉随着时光的流逝,佛罗多早已不记得。
唯有那双金色的竖瞳,却在时间的冲刷中,越发清晰起来。
明明是一双充满了野性与掠夺的瞳孔,却是用着一种温柔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可惜的是,随着他年岁的增加,这条蛇就再也没出现过,就似乎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为此,儿童时期的佛罗多为此还困惑难过了很久。
就这样,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可爱的小霍比特人终于长大了。
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那天,叔叔突然穿的一身正式的样子,举起食指挡在自己的嘴唇前,脸上的皱纹都因泛起的笑意挤在了一起。
“今天有客人来访哦!”
于是他看着自己年纪不小的叔叔,拿着梳子对着镜子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卷起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
那个小老头还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小瓶,在自己腋下抹了抹。
一股香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老头站在镜子面前正了正脖子上的黑色蝴蝶结,对着镜子微微一笑,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伸出右手臂立起手指中的食指,这是叔叔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下意识的动作。
接着,小老头哼着歌从花瓶里掐出一朵之前准备好的娇艳玫瑰,把它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还拍了拍。
还没完呢!
那个呆板的小老头突然轻盈的转了个身,转着圈来到窗户的面前,弯着腰向窗户边的窗帘伸出右手,左手背在后面,然后微微抬头微笑着看着窗帘,做出一个邀请跳舞的动作。
也不知是从无声的窗帘哪里听到了什么,叔叔满脸欣喜的左手臂圈住窗帘,右手揪起窗帘的一角,在屋子的大厅中自由自在的转起了圈。
小老头一脸陶醉的闭上了眼,白色的卷发随着转起的风上下翻动。
年幼的佛罗多憋着笑,看着面前这个颇为滑稽的场面。
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些傻,叔叔在听到他笑声后脸顿时都红了起来,保持着怀抱窗帘的动作僵在了房间正中央。
“佛罗多!”
叔叔突然抬高了声调,脸色通红的盯着他,接着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他身上的衣服气愤的大叫起来。
“你穿的是什么衣服,赶快换掉!”
佛罗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除了衬衫上还有一些自己昨天溅上的油滴,其他看起来都还不错。
“只是一小些油污,没有什么大碍的。”
佛罗多耸了耸肩,结果叔叔看到他这个表现之后,直接气的浑身发起抖来。
他提着佛罗多的衣领,拖拽着想房间里走去。
佛罗多则是挣扎半边身体悬空着的在地上拖着。
直到换完衣服,顺便被狠狠的洗了一个澡后,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被拖到门口站着等着,佛罗多还在内心嘀咕着。
——不就只是来一个客人吗,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此时他的叔叔,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他的侄子内心的想法。
这个小老头手里紧紧握着一大捧玫瑰,不安的在门前走来走去,还不时的重复着自己刚才的动作。
——傻透了。
佛罗多嘟着嘴,烦闷的看着自己叔叔对着空气的动作。
门,敲响了。
小老头就像全身通过电一般,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叔叔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把手中的玫瑰捧到胸前。
刚才还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下一刻就是笑容满面。
他的叔叔伸出了手,慢慢扭动了门的把手。
后来的时间流逝就好似被人拉长了一般。
门缝越来越大,越拉越大。
黑色的身影就如同一个恒久的石雕一般,深深的镶嵌在群星闪烁的背景之中。
来者侧着身体,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惟有侧着的脸,好似黑夜中一颗耀眼的白色宝石。
她侧过了脸,对着他们缓缓勾起了嘴角。
“晚上好,巴金斯先生!”
他的叔叔一副灵魂才回到身躯的模样,连忙举起手中的花束递给了她。
“你今晚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