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这句话后,拨开脸庞细碎的发丝,笑着弯腰接过叔叔手中的花束。
“你不也是这样吗?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这么变过。”
他的叔叔则是摇着头一脸无奈的笑着,把门完全拉开对门外的女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完全不是这样啊!我都能感觉到我已经老了,相反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
她笑着,拂开老头脸上白色的头发,眼神相互接触的看着他。
“你的心从未老过。”
“对,对,对!”
他的叔叔的眼睛闪着光,不停的点着头。
“那么,能邀请美丽的海伦女士与我跳一支舞吗?”
老霍比特人弯下腰,左手背在后面,向她伸出了右手。
“当然可以!”
没有丝毫犹豫的,她牵起斗篷的两端,弯下了腰。
大厅不大,对于今夜到访者而言显得有些矮。
然而却没有丝毫影响大厅中央跳舞的身影的热情。
这是佛罗多见过的最奇怪的组合。
高高的女人,矮矮的霍比特人。
女人为了配合老霍比特人的身高,甚至都是完全弯着腰,而老霍比特人则是努力的踮起脚尖,在旋转时有时都会双脚悬空。
然而,老头的脸上却带着他从未有过的笑容,每一条深刻的皱纹似乎都变成了愉悦的痕迹,遍布了他的满脸。
女人光滑白皙的肌肤也被红晕所渲染,笑意浮上她的眼角。
无声的舞台,没有音乐,没有节奏。
这个舞蹈却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小佛罗多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画面突然改变了,美丽的女人弯着腰,红色卷发的霍比特人踮着脚,满脸的皱纹不见了踪影,青春的光辉在他脸上闪烁。
黑色的斗篷如同礼服裙摆一般翻飞,年轻的霍比特人和女人再度转了一个圈。
橙黄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就如同一副暖黄色调的油画一般!
佛罗多惊讶的睁大了眼,紧紧的盯着跳舞的两人。
舞蹈结束了,魔法在那一刻失去了作用。
皱纹与伤痛再次回到了这个年轻的身体上。
老霍比特人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苍白着脸,汗流浃背,剧烈的喘息着,呼吸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破掉的风箱一般,呼呼作响。
“我···我果然老了,原来···和你跳一支舞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这么累。”
老人笑着,结果因为一口气没上来又开始咳嗽起来。
女人温柔的怀抱着脱力的老霍比特人,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平复他的呼吸,黑发顺着肩膀倾斜下来,让佛罗多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都还没老,即使你老了,也不能死在我前面啊!”
老霍比特人笑了,笑的断断续续的。
“那是当然的,我还有戒指,快死的时候往手上一套就行了。”
“嗯···嗯···”
老霍比特人虚弱的笑着答应着。
后来他们说些什么,佛罗多就没有听到了,即便是年幼的他也知道现在谁都无法插入这个世界之中。
于是,小佛罗多自觉的慢慢向后退,一点一点缩小自己的存在。
他悄悄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手握上了门上的把手。
佛罗多仔细看了看大厅中央的一老一年轻的面孔,不知怎么的,眼眶竟然变得有些湿润,他连忙低下了头,擦了擦眼睛,缓缓向后退去。
轻轻的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小佛罗多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总爱皱着眉毛的年轻霍比特人,他背着巨大的行李,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回头望了望。
视线的尽头是他也熟知的家,霍比特人的家。
然后视角转换,周围的景物快速的向后退着,喘息声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
终于浓密的森林到了尽头,露出一大块空地来。
从森林里延伸出的一条羊肠小道穿过这片空地连接着另一片森林。
而在小道的尽头那边,坐在马上的矮人们回过了头,看向他。
今天见到的女人也在其中,她笑的一脸灿烂。
场景不再移动,霍比特人的身体从他旁边冲了出去,举着手中抓紧的白色纸张大叫着向他们靠近。
那一瞬间光芒变得刺眼起来,佛罗多下意识的闭起双眼,却依旧伸出了手,伸向那边。
光芒越来越盛,下一秒他张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黑漆漆的天花板。
眼泪顺着他的眼眶缓缓的流下。
佛罗多有些疑惑的伸出手擦了擦莫名其妙流下的眼泪。
年幼的他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梦中梦到的东西,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
想来想去,抓着脑袋大叫着,结果最后除了脑袋都在隐隐作痛,脑袋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没过多久佛罗多干脆放弃,不准备再去想什么了。
一阵困意渐渐袭来,小霍比特人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双眼。
再次睡着的霍比特人带着甜甜的笑意,嘴里还不知道小声在说些什么。
这次应该是个好的梦境。
那阵白光之中,是被小霍比特人遗忘的梦的结尾。
人身蛇尾的女人站在山头,转过身拉了身后爬山爬的气喘吁吁的老霍比特人一把。
老霍比特人弯下腰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等气息平息下来以后,两人抬起头向山的那边看去。
三座墓碑孤零零的竖在山上,微风吹过带着地上的青草随之摆动。
一束白色的花被放在了墓碑的前面。
又是一阵风吹过,带来的不知是谁的轻声细语。
【献给我们的三位矮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