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李衡辞也不喜伺候的人太多,所以一路走来,除了守门的侍卫,便是扫地的大监。
善王府内有一池塘,池塘中几只藕荷还未凋零,算是府中不可多得的颜色。
中央建了一座亭子,圆桌、石椅,只见一男子侧身坐着,脸庞如画中谪仙棱角分明,墨色的眼睛听见声响倏地看过来,见是李兰瑶才柔软一笑。
李兰瑶像幼时一般,小跑上前:“七哥,容纯给你带了膳食来。”
李衡辞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缠绕的棉布从衣襟从漏出一截,他摸了李兰瑶的头发:“怎么穿成这幅模样?”
容纯公主向来不喜朴素的打扮,每每出门都要花枝招展,今日却一根金簪都没留在发间。
采香行过礼便从温盘中拿了菜出来,这时听见李衡辞问话,后背一紧抬了头,恰好对上那双严酷的眼。
李衡辞虽是朝着李兰瑶说的,问的却是采香。
采香低了头不语,手下有些瑟缩。
李兰瑶心知李衡辞有所察觉,暗道自己又没瞒过七哥。还不是怕菜凉了,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她憨笑着岔开这话,指着那盅小吊梨汤,道:“我去寻了这京中最好的厨娘子,特意为七哥所做,快尝尝。”
“滋养补气、润喉解渴,那滋味比宫中御厨做的还要好。”容纯公主对于吃食挑剔,不爱吃的尝过一次便再不碰,爱吃的能夸上了天去。
李兰瑶伸手拿起来,配上汤匙递到李衡辞的眼前。
“你怎么就知晓是京中最好的厨娘?”
李衡辞接过,掌心传来温热,飘过淡淡梨香,汤羹粘稠,色泽清透,他在李兰瑶恳切的眼神中,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甘甜的梨肉、酸甜的梅子,丝丝香甜不腻口,还有乳白色的银耳滑进喉咙,接着下肚只觉神清气爽。
李衡辞挑了挑眉:“倒还不错,你又是从何处找到的厨娘?”
李兰瑶倒也没有别的爱好,官家喜她,如流水般的珠宝赏赐从宫中到容纯公主府,知她对膳食要求甚高,得了民间好的厨子也会送去。
她自己无事也会让侍女去京中那些酒楼看看,算是一张嘴吃遍了酒楼,所以李衡辞对这盅合他口味的小吊梨汤并不讶异。
李兰瑶捏着发辫,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道:“瑞和楼的二娘,七哥相识的。”
李衡辞刚入口一勺汤羹,这时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李兰瑶。
“七哥,这小吊梨汤二娘在炉子上煨两个时辰,你要是不喝白费了我们一片心意。”公主避重就轻,旁人不知还以为是关明溪特意给李衡辞熬的。
实际是她在瑞和楼喝了一碗后,楚楚可怜求着关明溪才给带走的,只说是自己想喝,转手又带来了善王府。
李衡辞放下汤盅,拿了帕子擦嘴,缓缓道:“下次不必给我送来。”
李兰瑶眨巴着眼睛:“为何?难不成不好喝?”
李衡辞常冷漠待人,却是不会撒谎,闻言轻轻点头,又道:“你前几月还知晓避嫌,怎么这会儿倒不懂了?”
“七哥,半月前你日日往瑞和楼坐着,还宣那皇城司的察子谈论朝事,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再者,你说过的不用避嫌。”
“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不要去叨扰……”
李兰瑶忽地凑近了来:“七哥,你不对劲。”
“今日话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