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舟远张望了一番,低低道?:“家父应了善王的指示,而我却是特?意?来见二娘的。”
那墨斋就在?眼前,街巷的尾巴上,一扇一人?能过的小门,隐蔽得?很。
关明溪不愿再听,三步并作两步便掀了门帘进去。
张舟远脚步微顿,待巧儿和阿贵跟了上来他才回?神。
墨斋的老板琴三娘四十有余,郎君病逝后?,守着家中传下来的这铺子便再没改嫁。
她常年冷着一脸,宛如冰山一般,让人?不禁怀疑即便是来了官家她也是这幅模样。
关明溪这时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几月不见又老了许多,这偌大铺子里头连个小厮也没有。
“琴老板,我带人?来买狼毫笔。”
琴三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随意?。”
张舟远拿起铺子里的一方砚台,青花石所做,纹理细腻,颜色透彻,不由叹了一句:“果真?是好?东西。”
琴三娘却放了手边书,拍着桌子微怒道?:“你若不买便放下,磕了碰了你可?赔不起!”
嗓子尖利又嘶哑,浑浊得?很。
冷不丁这样一句叫关明溪都吓了一跳:“琴老板,怎么几月不见你性子越发?急躁了?”
琴三娘对众人?都是一个态度,唯独和关明溪能多谈几句,原因无二,便是关明溪那一手笔力强劲的字,说是有些像她死去的郎君。
突然这样没来由的恼怒还是头一遭。
“我当你关明溪再不会来我这了,这小郎君是你新相好??”
关明溪走上前去,将脸凑到琴三娘眼前:“不是,友人?罢了。”
琴三娘又坐了下来:“带上你的小郎君,买了笔速速离去。”
关明溪知晓她脾性,便朝张舟远指了两支成色好?些的狼毫笔,朝琴三娘付了银子便要走。
琴三娘却出言相拦:“娘子,这银钱我不要,替我临摹一幅字。”
她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幅纸张发?黄的宣纸,一角似是被火烧过,缺了几个字。
“两月前,我失手打翻了油灯,一直在?等你来寻我。”
这字是她郎君留下来为数不多的笔墨。
关明溪这才察觉琴三娘的怒气从何而来,她自?从出了侯府,确是从未来过,原来是在?等她。
“银子你收下,这字我拿回?家,明日给你送来如何?”
“不可?让他人?动一分,你亲自?拿回?去。”
她仔细包好?递给关明溪,道?:“明日日出时我开门迎你。”想了想又取下发?间簪子,“听说你今日及笄。”
关明溪一并收下,同张舟远出了铺子。
张舟远欲言又止,关明溪便道?:“琴老板是个好?娘子,只是不善言谈,切莫放在?心上。”
“嗯,我无妨。”
“只是我方才见那字有些熟悉。”
“京中大才子谭雨知,被官家都宣进宫的,作过一本书籍,你寒窗苦读应当见过。”
张舟远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他!”
这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速度极快,关明溪抱着那长长的字卷险些没躲过,还是张舟远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关明溪还未来得?及谢过,便听一道?低沉的声音:“放开她!”夹杂了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