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六娘一知半解似的没再追问,关明溪将芋泥放置好后,便离开?徐家茶坊。
在门口撞见刚好坐着轿子来的杨氏,她现在瞧着关明溪哪里都好,便出言挽留:“这会儿太阳都下了山,你阿娘也用过膳食了。”
关明溪没迟疑,婉拒了:“谢伯母好意,只是我还得回去给阿娘炖汤喝。”
已经立冬,潘四?娘身子不好,怕冷。关明溪便偶然给她炖些大补的汤药,喝下暖身暖胃。
杨氏又道:“你嫂嫂跟你可提过了?我家小子去了善王府中。”
“方才嫂嫂说了一嘴,我倒是认为不必担忧。”
杨氏满心满眼看着关明溪,也在心底暗自叹了叹,若是这样好的姑娘,两家亲上加亲,哪里不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只可惜……
她想起小儿子振振有词,说二娘不是他能高攀的女子,她和善王才是天作一对。
“也不过是心中难安,都入了府了,难不成还叫人拉了出来?”杨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知道是所给?关明溪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关明溪反手握了握:“那我先回了,伯母保重身子。”
杨氏目送她离去,直没了身影才想起该叫了马车送她。
这时节的寒风凛冽,关明溪早就穿上了厚厚的褙子,塞满了柔软的棉花,外头还披着一件淡紫色披风,两根毛茸茸的带子上?头绣着梅花枝。
帽子边是一圈细小的鹅毛所制,关明溪将脸埋了进去。
主仆二人拐出了永平街,迎面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逸风,身后有一青色暗轿。
待关明溪听得马蹄声,还未来得及避开,便已经到了眼前。
逸风探头说了一句什么,轿中人先是掀开?厚厚的布幔,下一瞬便从下了轿。
李衡辞身着墨紫色的朝服,身姿挺拔,眼中依旧一片墨色迷雾般。
“二娘去哪?”他开?口声音沙哑,音色沉重。
关明溪抬眼,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微红:“回家去。”
“可用过膳了?”
“还未。”
李衡辞迈着步子朝前?走了两步,两人距离不过一只手掌的距离:“我去瑞和楼,二娘不如一起。”
想想又道:“有一事同你说。”
关明溪没有一口回绝,眯着眼忖度着,巧儿这时抢先答应下来:“我们娘子也饿了,要去的要去的。”
刚出永平街,回头也不过百来步的距离,关明溪和李衡辞并排走着。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是瑞和楼迎客的好时段。
有小伙计眼尖地见着了关明溪,又望着身边那位不苟言笑的男子,他自然认得,这是那位善王。
关明溪神色自若,随口问道:“爹爹可在?”
小伙计这才点头:“东家在的,姑娘怎么这时候来了?”关明溪鲜少挑了饭点来,才有如此一问。
“叫后厨随意做几?道菜便好。”关明溪说着侧头望了一眼李衡辞,“王爷有什么想吃的?”
“随意。”
她不过是给了面子客套一问,李衡辞可不是那种顺杆爬的人。
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关明溪给?了个笑脸便往里走,这一笑落在李衡辞心头,轻轻震了一震。
到了雅间,巧儿伸手将关明溪身上批风取了下来。
她里面穿着同色系的褙子,一针一线手工平整,领口左右金线绣着两只鹤,一张柔顺的脸,平添一分姿态。
关明溪坐定?后也没问李衡辞要说些什么,捧着小伙计给的汤婆子,看向窗外夜色慢慢浸了下来。
李衡辞也看得呆了,一张雪白的小脸不亚于冬日里飘下的雪花,杏眼如水,眉眼弯弯。
后厨先是上了两碗红豆粥,关明溪倒是一勺接着一勺小口喝了起来,李衡辞从来不吃这种甜食,看关明溪吃得香甜,这会儿硬着头皮喝了半碗。
好在下两道菜上?得极快,爆炒茭白和一道松鼠桂鱼,都是善王不爱吃的。
李衡辞瞧了一眼便放了筷子,吃茶的功夫关关明溪便道:“不合王爷胃口?”
“不,染了风寒,不太想吃。”
风寒是真,不想吃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