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辞身披大氅,里面还身穿绛紫色朝服,脸色铁青。
关明溪只听得后头脚步凌乱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巧儿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喊道:“王爷来得及时!”也不知是为了震慑他人,还是让自己心安。
李衡辞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得身边都刮起一阵风,极力压制着胸中怒火:“来这里做什么??”
他下了早朝便要带着容纯去瑞和楼,皇城司的察子朝逸风报,说是关明溪还未去楼里。
又道关明溪一早带着侍女出了宅院,朝外城去了。
寻常关明溪可不会去外城,又想着昨日之事?,定是为了关子茹去的。
李衡辞当即便扔下容纯公主,带着逸风赶了来。他这会儿眼睛通红,眉间也皱作一团。
巧儿愣了愣,倒是没敢再开口。
关明溪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还不知道李衡辞已经全都知晓,想蒙骗过去,便道:“出来走走,没成想遇到了歹人。”
李衡辞见她这神情,更是怒火中烧,这个女子居然到了这样紧要关头,还不说实话。
他别过脸,努力压制住情绪,缓声道:“罢了,也不必骗我?。那几人是康王的爪牙。”
——如?同巧儿说的,幸好来得及时。
不管关明溪是不是误打?误撞来的金北街,看康王那架势,没想让她十全十的出去。
关明溪也意识到方才情形凶险,要不是李衡辞到来,就凭她和巧儿手无?缚鸡之力,往下真不敢再想……
善王再如?何也当得起一句“救命恩人”不是,做人不得过河拆桥,便接过他的话头道:“王爷从何得知?”
“就许你?以身涉险,还不许本王得了消息?”李衡辞气上心头,久久未消,一把抓起关明溪的披风帽檐,拉过身子往自己肩膀靠。
两人身量差了许多,如?此一来关明溪更显得娇小,她身上穿着鹅黄色的披风,将自己裹成一团,垂了眉眼没再说话,也没有将两人距离拉开。
鼻尖被风吹得微红,睫毛一眨一眨地扑棱着,侧头一看,只见微微鼓起的脸颊。
李衡辞向来吃这一套,见此也没了脾气:“我?知你记着琴老板的事?,我?也替你记着的,下回要做这样的事?,换我来。”
“王爷树大招风,我?特意瞒着你?的。”关明溪差点儿中了计,这会儿也闷闷不乐。
李衡辞郁郁道:“瞒我?也是无用,还不如?直接同我?说了。”
他暗自腹诽,张舟远难不成就不是树大招风了?
逸风唤人抬了暗轿来,关明溪没动:“谢过王爷,只是我家伙计还在等着我?,改日王爷来瑞和楼用膳。”
不过是客套话,李衡辞装作听不懂,将她一把拉进了轿子:“不用改日,今日就是要去瑞和楼的。你?家伙计自有逸风去传话。”
暗轿空间比马车狭小,虽说上回关明溪坐过一次,可上次心里想着琴老板,乱了心神,又怎会在意身旁坐的是谁。
现下倒是往轿壁挪了又挪,硬生生?将自己缩在了一角。
李衡辞觉得好笑,冬日里衣衫本就厚重,再怎样挪也会挨在一起,便道:“我?瞧二娘方才那神色,像是不怕歹人,怎么,本王比他们还要吓人么?”
“王爷出宫建府那日,京中可是有不少孩童啼哭,您说呢?”
李衡辞伸手摸了摸鼻子:“实属谣言罢了。”
“既然是谣言,我?又何必怕你?。”
也算不上什么?好话,李衡辞却极为受用,心情颇好地道:“二?娘今日要做什么?菜?”
关明溪对这大好的心情感到莫名,耐着性子回道:“王爷想吃什么?都行。”
“当真?”
“自然当真。”
街头依旧嘈杂,入了内城后关明溪便没在说话,掀了轿帘一道缝隙朝外头看着。
直快入了永平街,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她才道:“我?便在此处下轿。”
要是在瑞和楼门口和李衡辞一同下来,没得又让人看了去,再编些胡话。
关明溪和巧儿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去了瑞和楼,吴岩禄见到她半吞半吐,半晌才说:“一早容纯公主便来了,坐了许久,方才善王也上楼去了。”
“我?知晓,让小伙计去点菜,我?给他们做。”
吴岩禄惊讶于关明溪的态度转变之快,却动了动嘴也没再问。
关明溪解了披风,往后院庖屋而去。
吴承远见她来,也提了一句善王和容纯公主要在此用膳,不过不太乐意的模样,叫关明溪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