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溪点点头,又嘱咐几句,便出了门。
外头李衡辞与容纯都已候着了,见?她出来,容纯上前来拉她的衣袖:“二娘,咱们该启程了。”
法兴寺二百零八个阶梯,下去要比上来容易得多。
巧儿和关明溪互相扶着,容纯公主由侍女采香搀扶,虽说一路下去嘴上念叨了几句,倒也相安无事?。
李衡辞早早让侍卫打扫过,这会?儿也算不得有多滑脚。
远处冒出太阳的一角,关明溪眯了眼睛道:“不知今日还下不下雪。”
“夜里总归是要下的,咱们快些下去,上马车便好了。”容纯接了话舌。
法兴寺在城外,路本就不平,又有积雪,也不知吴凤音是如何回的内城。
一通路走得极为艰难,并不是像容纯所说,“上了马车便好了。”
好在有李衡辞和许多侍卫开道,颠簸了些,无趣了些,便也晃晃悠悠进?了城。
关明溪早晨就吃了几口茶水,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容纯也是直喊饿。
关明溪掀开布幔看了看,太阳正当头。
前面李衡辞的马儿停了下来,紧跟着全都停了脚。
逸风到关明溪和容纯坐的马车旁,道:“王爷说去瑞和楼用膳,二位主子意下如何?”
“好好,这会?儿就去。”容纯先答了。
关明溪也点头:“随意。从后门进吧。”
城内道路平缓许多,关明溪也舒了一口气。
也不过出城三日,回来像是变了天一样。
马车停在了瑞和楼后门,有人来掀帘子,伸出的那只手关明溪再熟悉不过,她想了一瞬便也将手?搭了上去。
“这会?儿天气还好,说是内城下的雪比城外要小。”
法兴寺毕竟建在山腰,靠山阴凉,气温低了不少。
容纯搭着采香的手?腕子下了马车,酸不溜地来了一句:“七哥倒是将我忘了。”
“这里风大,先进?去吧。”关明溪像没听懂,率先朝里走去。
机灵些的小伙计看见?有马车,赶来接客,定睛一看发现是关明溪,惊诧道:“娘子不是在寺里?城外大雪,怎么挑了这时候回来?”
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李衡辞和容纯公主,心中更是错愕,少东家去何处了?
“大哥和嫂嫂还留在寺里,怕瑞和楼忙不过来,我便搭了公主马车一同下山。”
小伙计摸了摸脑袋,他知道阿贵回来报信,不知道同少东家说了什么?,少东家早上没来,说是往寺里去了。
正说着阿贵便从庖屋里头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头放了两盘刚做好的菜肴。
“娘子!你回来了!”
“先去送菜。”关明溪抬了抬下巴,阿贵点点头便一溜烟地走了。
她转了头道:“王爷、公主,请……”
由小伙计引着,一行?人坐在了雅间里头,三人推推桑桑,最后点菜的事?儿落在关明溪头上。
关明溪随意点了几个常吃的菜,问道:“爹爹可在?”
“东家在的。”小伙计一头雾水,“只是不怎么说话,我瞧着不大高兴。”
他话锋一转:“应当是担心二娘和徐娘子困在寺里。”
关明溪点头:“我稍后去见?爹爹。”
话是这么?说着,脸上神色浅浅,只有她自己知晓,她有些害怕见?到爹爹。
也同样害怕见?到潘四?娘。
多拖上一会?儿,她就能多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心绪。
容纯公主吃着伙计端来的甜汤,一时无暇顾及其他,李衡辞敏锐地发现关明溪低落许多。
“二娘,既来之则安之。”
“嗯。”
关明溪吃了一口茶水,滚烫入喉,却让她清醒许多。
没一会?儿阿贵赶来送菜,见?李衡辞和容纯公主在,便欲言又止。
关明溪愣了愣,道:“无妨,有事?便说。”
“东家倒是说‘命里有时终须有’,看得开些,倒是夫人闷闷不乐。方才东家说让二娘用过膳便回家去。”
“还让二娘不要忧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再为这事?伤神。”
关明溪并没有松下一口气,大哥说了要瞒着关子茹做的事?,她必定不会?说出来,大家都以为嫂嫂是失足,反倒是好事?。
人祸不如天灾。
李衡辞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家里年货可置办上了?二娘这两日陪同你阿娘上街买些东西。”
“别闷在家中闷坏了。”
容纯这会?儿喝了甜汤舒坦了些,方才竖着耳朵听了几句,这时也接了话:“我近日也无事?可做,二娘要是不嫌弃,我明日一早去寻你。”
关明溪也跟着笑:“好,那就烦劳公主。”
喜便是喜,厌便是厌,关明溪在法兴寺便明白自己栽了,这会?儿也没了由头再拒绝李衡辞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