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溪知晓自己理亏,便放柔了声音:“阿娘,我是想挑个日子同你说的,只是一直没一个合适的机会。”
吴岩禄问道:“地契可是真的,二娘有没有验过?”
“验过了,是真的。”
潘四娘皱着眉头:“二娘,回家?自己同你爹爹说,我一个妇人,又不常出宅院,这样的事?我做不得主。”
“好!”
吴岩禄见娘亲不太舒爽,急忙给她顺着后背,劝道:“二娘什么性子,阿娘又不是不知道,她也不会做那等僭越之事?。”
潘四娘皱着眉头,一脸担忧:“二娘,虽说你没有自小养在我跟前,可我是你生母,有些话还是要说说。”
“我不知道善王对?你说了什么,你信他,那我就索性也信了,我是怕你丢了夫人赔了兵,到最后什么也没落到手?里。”
潘四娘和李衡辞不过几面之缘,更多还是外?头传的这善王是个怎样的人。
上次李衡辞在吴家?吃茶,夫妇二人打探了一番,本来心里有几分底的,不过两人要是成亲,这事?自然急不来。
现在突然知道关明溪和李衡辞做了这么一个局,要官家?入套,潘四娘只觉是天方夜谭。
她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神情?自若的关明溪,怎么也没想到她胆子这大。
关明溪也知道她为何犹豫,关子茹失手?杀人,直接入了大牢,最后还被流放。
而?她和李衡辞,是要和官家?使心眼儿,明里暗里,官家?都不会接受这个做法。
吴岩禄也有此顾虑,拧着眉头道:“二娘倒是鲁莽了。”
徐六娘和方才意思一样:“我倒觉得不亏,善王要是真心实意,二娘拼一把又会如何?”
潘四娘还是放不下心,捏着关明溪发?凉的手?:“阿娘也确实拦不住你,不过下回还是阿娘说说,你一个人藏着掖着算什么,你爹娘虽说不是什么精明之人,给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关明溪不是没有想过,官家?对?康王尚且没有手?软,要是李衡辞当真威逼利诱,官家?真的会妥协么?
她不知道,也不去猜测官家?的想法,因为李衡辞为的是他们二人,她要是有心,便不该坐以?待毙。
关明溪点点头:“我早前是不愿你们为我的事?担心,不过往后便不会隐瞒了。”
潘四娘眼神黯淡了一分:“其实昨日张夫人来找过我,康王倒了,张大人因为护驾有功,被官家?赏赐了许多。”
“舟远那孩子也跟着被升了一官半职,说来本是喜事?,不过他日日失魂落魄,竟是还喝起酒来。”
张舟远洁身?自好,除了写字作画,也没别的爱好,突然喝酒便让张夫人起了疑心,派人去打听过,原来是和徐家?的小儿子徐彦之,一道在徐家?茶坊撞见了关明溪。
关明溪和徐彦之一道往善王府去了,之后,他便成了这幅模样。
张夫人心里也清楚,“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关明溪一直便没有做出让张舟远误解的事?来。
所以?她来找潘四娘说这番话的本意,并?不是要怪罪关明溪,一是她和潘四娘自小的交情?,也没有见外?,第二么便是想关明溪寻个机会向张舟远说清楚。
当然不是模糊地说清楚,而?是真正让他死了那份心。
潘四娘也叹气:“舟远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们有缘无分,二娘就算是替我给了这人情?。”
“等我们下了山,阿娘就请张夫人来做客吧,将?张状元带上一起,我会同他说个明白的。”
潘四娘脸色好看了不少,浅声道:“张夫人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没改,我和她合得来……”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人难堪,放心吧阿娘。”
潘四娘好友不多,当然不希望因为小辈的事?情?,两人断了来往。
关明溪见几人心神不定,主动提起:“阿娘,待回了家?中,你替我瞧瞧那些个地契还有合约,都是不是真的!”
她双手?捧着脸,就这么睁着眼睛望着潘四娘,直叫人心都软了半截。
潘四娘捏了一把她的脸:“好,我替你看看!”
吴岩禄从丫头手?里接过新的汤婆子,给徐六娘换了下来,道:“二娘这几日就在寺里陪着你嫂嫂谈话,别的便不要想了。”
法兴寺都是香火气,随意坐坐都让人倍感舒适。
眼看着太阳上了树梢,关明溪笑道:“嫂嫂坐了这么久,还是再回屋躺一会儿,稍后得用膳了。”
徐六娘便揶揄道:“二娘要不要去做两个菜,你大哥在寺里这几日馋得慌,你做的菜,他能吃下两碗糙米饭。”
“也好,那我去做几道小菜。”这会儿没到午时?,饭堂僧还未下早课。
关明溪拂了拂裙角沾在地上的尘土,便往膳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