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角写上了关明溪的名字。
关明溪觉得有些受之?有愧,这些东西算是从后世带来的。
瑞和楼上下都将这食谱宝贝得紧。
直到了五月初,京中上下都穿起了轻薄衣衫,关明溪依旧没有等到李衡辞的回信。
就连容纯也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而想要得到只言片语,便只有张府。
关明溪也没好意思常往张府去,张大人应该也是知晓她着急,隔三差五让人传来口信,只说善王无恙。
再多的,便涉及机密。
瑞和楼得了那份食谱,关明溪也无心前去做菜,便想着去徐家茶坊,顺道也写上一份食谱。
她这半年,便是在等候中度过。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关侯爷某日清晨上早朝之?事,在宫中梯上没踩稳,从台阶上摔滚了下来。
之?后便一直卧榻将养着,听说是年纪大了,摔坏了下半身。
此事真假无从得知,反正关侯爷再没上过朝,奉恩候府不过一年时间,从门庭若市变为了门可罗雀。
关明溪知道后淡淡点头,也只说了一句因果报应。
五月底,定国公的嫡小女吴凤音定下婚约,年底完婚。是中书侍郎的嫡子,品行端正,书画了得。
边关还未消停,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成婚,眼看着吴凤音年纪也不小了,说是年底,恐怕还是要等李衡辞回京。
京中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
容纯公主这几月和吴凤音有所往来,便特意送了一幅金饰头面作为添妆,还来问了一问关明溪要不要送些东西。
关明溪便去街上买了两支宝石簪子,倒也花费了不少银子,既拿得出手,又?不算僭越了容纯。
容纯公主一道着人送去定国公府,吴凤音又让人回了两盒府中厨娘做的糕点。
关明溪看着那盘精致的糕点,念叨着:“你还不回来,吴凤音何时才能成婚?”
还有,我们……
眼看着半年之期快到,关明溪甚至在想,那封信到底有没有送到李衡辞手中。
是不是张大人派去的人,将那信掉了?
亦或是李衡辞过于忙碌,一直没来得及拆信。
关明溪一人坐着的时候,便总要胡思乱想,吴凤音定了亲得在家中绣些鞋袜、盖头,容纯公主近日常去宫中,她便只好寻嫂嫂一同谈话。
大哥和嫂嫂二月便回了家,那时嫂嫂的身子已经大好,宫中太医来诊治过两次,开了几副调理药方。
徐六娘在树荫下乘凉,手边还摆了一盘在井水里冰镇过的葡萄。
关明溪往旁边一坐,看了看院子,道:“还真凉快。”
“我困得紧,二娘要是再晚来一刻钟,我便已经睡着了。”有侍女给徐六娘扇着凉风,她眼睛微微眯着。
“嫂嫂刚吃过饭?”
“这都什么时辰了,早就吃过了。”
关明溪看了看她有些浮肿的脸,道:“嫂嫂,太医给你开的药方子吃得如何了?”
“一直吃着,不过近日两日才熬一碗,太医不是说过,看着快好了便少吃些,是药三分毒。”徐六娘依旧恹恹地,手不自觉往肚子上摸去。
“我说嫂嫂,你叫个大夫来把脉,看是不是又有了。”关明溪轻轻浅浅一句话,让徐六娘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
她“蹭”地起了身,道:“叫什么大夫,我亲自去药铺快些。”
“二娘,你就别去了,要不是有了,我这脸面往哪里搁?”
徐六娘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这会儿走得极快,脚上生风一般。
关明溪吃了一把葡萄,便懒散往家中走去。
沿途倒也热闹,人声鼎沸都说着话。
关明溪靠着马车车厢,也有些困顿,迷迷糊糊听见外?头在说:“善王被金人公主所俘……”
两人声音很低,可关明溪就是极其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
关明溪终于知晓方才徐六娘是怎样被惊醒的,她忽地就出了一身冷汗。
“巧儿,外?头在说什?么?”
巧儿一脸惊恐,支支吾吾没敢回话。
关明溪将窗户布幔掀开,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说话。
“娘子,兴许是破落户在贬低善王,你又?何必当真呢?”
“阿贵,去张府。”关明溪一声令下,马车便往张府去了。
张大人和张舟远都不在府中,张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关明溪一脸沉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二娘,你是得了什?么消息?”
关明溪摇摇头:“没有。”
这几月都没有李衡辞的音讯,她本就六神无主,这会儿自然说不出口,她也不敢说。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晚膳也是胡乱吃了半碗饭,关明溪连口菜都没有夹。
吴家还派了人来找,得知关明溪在张府已经呆了几个时辰,便要她回家。
关明溪执意不走,要等张大人回来。
往常就算是官家要召朝臣入宫商议事务,鲜少有这样久的,上一次还是李衡辞受伤的时候。
即便是入了夏,夜里风依旧有些凉意,张夫人让侍女给关明溪盖了一条毯子,关明溪将头埋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
像是要下雨了。
张大人回府时,张夫人已经撑着头险些睡了过去,关明溪还瞪着眼睛一丝睡意也无。
“二娘,你……”
“父亲,朝中有何大事?”
“善王打了胜仗,已经同金人签了条约,供奉三年牛羊,并且十年内不许入我国国土。”张大人说这番话时,脸上并没有喜色。
关明溪轻声问道:“那些士兵已经回京了?”
“回京了,正在路上。”张大人顿了顿,“两千精兵还在边关。”
“做什?么?”
“找人。”
关明溪闭上了眼睛:“找善王?”
“善王打了胜仗后,与金人那位公主签条约,之?后便没了踪影。官家已经下旨去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体。”
“我听说,善王被俘。”
张大人脸色一变:“确实有这传言,善王和那公主单独签的字,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便寻不到善王踪迹。”
“几日了?”
“传信的士兵沿途跑了五匹马回京的,两日前的事,午时收到的信。”
关明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打搅父亲、母亲,我先回家。”
张大人派了几个小厮跟着送回去的。
吴家宅院灯火通明,潘四娘和吴承远都还未睡。
关明溪一见到他们便没止住眼泪,不过瞬间又擦了个干净,转身回了屋子。
巧儿伺候着她换了衣衫、取了头钗,净面后也被赶了出去。
关明溪将油灯吹熄,独自坐在窗前,脸上湿润了大半,窗外?月色正好,旁边还有几粒星子,闪耀得很。
她捏起腰间的荷包,趁着月光仔细盯着上头绣的那朵海棠花:“你不是要薄荷叶做香囊,我让巧儿晒干了许多。”
“嗯,你再不回来,我就送人去。”
屋内静了一阵,关明溪忽感听见一阵呼吸,眼睛倏地往床榻望去,手中捏紧了摆在身旁的一只茶杯。
“是谁?出来!”
无人回答,只有窗外?卷起的一阵风,呼啦啦地吹着树叶。
床榻动了一动,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要送给谁去?”
关明溪手中茶杯一松,“砰”地砸在地上,茶水溅在了她的衣裙上。
巧儿敲了敲门:“娘子,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黑灯瞎火也不点灯。”
关明溪愣愣的,李衡辞已经走到她跟前来,黑夜里的那双眸子明亮得很,他双手交付在身后,身子往前一探:“你再不回话,你的丫头就要进来了。”
关明溪伸出手来,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李衡辞瞪直了眼:“二娘?!”
她这才点点头,朝门外道:“无事,你回屋歇着吧,我要睡了。”
“李衡辞!京中说你被俘,给金人公主做驸马去了?”关明溪手下没松,朝前走了一步,仔细看他的脸。
脸上多了一道疤,好在很浅,应该已经伤了许久。
李衡辞捏住她的手:“是谁在你耳边胡说的?我要是跟着大军回来,至少得要半月,而我孤身一人,两三日便到了。”
关明溪这才想起,张大人说报信的士兵一路跑了五匹马。
“你是不是傻子!一路上累不累?”
李衡辞将脑袋搭在关明溪的肩膀上,还使劲儿蹭了蹭:“累,所以我等看你没在,就想着先睡一会儿。”
关明溪眼底闪了泪花,直接落在李衡辞的衣衫上,她也松了全身戒备,往他肩上靠了靠:“你都换了一身衣裳,回府过了吧?”
“浑身脏兮兮的,也不敢来见你。”
关明溪伸手搂住李衡辞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伤好了么。”
“早就好了,传出去迷惑金人的,倒没想到让你伤心了。”
关明溪还没来得及接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李衡辞抱在了怀中:“夜深了。”
夏天的雨说下便下,空中劈了两道闪电,接着便下起雨来,哗啦啦地。
院子里杂草也已破了土,月亮隐在了乌云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_(:з」∠)_第一本完结了。
明、后天应该有番外。
谢谢在跟的小可爱,虽然你们都不怎么说话,可能我话也不多的原因(强行挽尊)。
其实第一本我当初没给自己什么期望,我觉得能写完就不错了,然后这本也算没有太大的波折写完,按照原定计划完结,从上个星期在准备完结我就感到快乐。
但是我觉得结束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因为从中潜移默化的学到很多东西,当然我也知道有不足,不过我争取下一本写得更好,一点点进步就好了。
过年我会开始准备下一本的,年后就能再见啦!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