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修士们却十分茫然。
大家面面相觑,低声议论:“春山在哪里?”
“拾骨人?”为首的少年修士问:“尊驾是老家在一个叫做春山的地方,原本做仵作的吗?”
魏拾骨哈哈地笑起来,爽朗极了。
随后点点头:“沾点边吧。”
此时桀骜的少年修士也开口了,他冷笑说:“什么乡野之地的仵作,你私自入道,违律当斩,可知道?”
一言既出,众人变色,人群中唯一的少女修士忍不住开口:“重台文,你多少看看气氛好吧?你想死在这里?,我们可不想。”现在大家都中了人家的颂法?。
桀骜少年十分不忿:“身为修士自当刚正。本来私自入道就是违律。要杀就杀,怕他什么?你们这些人,个个和软骨头似的,这么怕死入什么道,回家享福去吧。”
看来他确实就是叫重台文了。
其他人忿忿然,却只是闷头生气,似乎都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
为首的少年回头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对着魏拾骨和陶九九的方向郑重礼道:“尊驾修为通天,想必是出世高人。我叫君迁子,这是我师弟重台文、林玳瑁、飞廉、石夷、卜介。我们是新晋羽翼卫,受令来此处巡查。方才急着去办事,是以无知冒犯,特此赔个不是,还请尊驾勿怪。”
陶九九吊儿郎当:“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吗?”
重台文又要开口,君迁子终于疾言厉色:“好了!”
重台文扭头‘嗤’道:“君迁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想管教小爷我?”
君迁子脸有些发红,却沉着脸,正色说:“我是你师兄,出岛时尊长们将你们交付予我是一,我身为小队监事,身着十六羽是二,不论受哪道命,都有管束你们的职责。你身为师弟,又身着十七羽,不论受哪道令,都得听我的。但你若一心?想要脱离师门与羽翼卫那就另当别说。”
说完‘锵’地拔出了腰上的悬剑,盯着重台文问:“师弟要叛出师门还是就地离职?”
重台文自然是满脸不服,骂了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魏拾骨敲着玉笛赞叹:“国宗好重的规矩。临上阵了,还需得师兄弟刀剑相向来决定听谁的。”优哉游哉看着热闹,多少有点讥讽的意味。
君迁子脸又更红了一分,将灵剑归鞘,转身又再向魏拾骨这三人看过来:“郎君见笑,我们此时正要前去缉拿魇邪,尊驾愿意协助我等实在求之不得。”
魏拾骨只是看着陶九九笑:“你可欠我人情了。那一顿酒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陶九九嘿嘿笑:“我们主仆本就一体,说什么请不请客的客气话。郎君,太见外了!”
魏拾骨也不再辩,只是轻笑了一声,用笛子抵了抵她的额头:“走。看看我们小桃儿到底为了什么,对区区几只畜生那么上心?呢。”拂袖便向楼下去,向君迁子道:“带路。”
陶九九回头,对一直紧紧跟着自己的阿无说:“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阿无不说话,只是立刻伸手揪着她的袖口。
“这一去我怕遇险顾不上你。你乖些,就在这里?等我。”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些碎银子和大钱,当着伙计的面交到他手中:“拿着赏人。谁对你好,便给谁一些。谁欺负你,便在心中记下来。我回来自有他的好。”
伙计看着钱,眼睛都亮了。
“我把人托付给你们店里?。”陶九九扭头给了伙计一锭银说:“开间房,等我回来再做结算,多退少补,少不了你们的好。他要是高兴了,还有赏呢。”
伙计双手接着,殷勤得很:“自然不敢怠慢贵客。”伸手就要去拉阿无。
阿无长得秀气看着是个闷不做声的愣葫芦,但人家一动手,他倒是闪得飞快,不肯让人碰到自己。
伙计拉了个空,也是陪笑,转身在前面引路:“小郎君随我上楼来吧。”又问他饿了没有。
阿无也不理?,站在楼梯上,目送陶九九跟在魏拾骨身后,与那些少年修士们一道出门而去。又跑了几步,到大门口伸头巴巴地向街上望着。
一直到这群人消失在街头人海,再也找不见半点痕迹。
他也仍然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陶九九消失的方向,不肯进楼去。
伙计没法?子,便去厨房端了点心来,让他抱着坐在门槛上吃。
他不接,只是望着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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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城门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城门口的府役正在关城门了。
见到有人过来,立刻阻止:“天色入暮,不可通行?。”
君迁子脚下不停,将腰上挂的金色羽毛拿高示人,高声道:“羽翼卫办差!”
府役看清楚后,立刻退开,叫上其他人,小跑着去把城门又重新吊起来。
并垂首退到一边,多一眼也不敢抬头看。
陶九九快步走到君迁子身边,赞叹:“你们羽翼卫好威风呀。”
君迁子红着脸,一本正经说:“只是为了办差的时候方便些,平常还是要遵守各城规矩的。”
少女修士林玳瑁见陶九九活泼,便凑过来搭话:“我听你主人叫你小桃儿?小桃儿,你几岁呀?”
“我啊,十四了。你呢?”
“我十九岁半。”
这个年纪算起来,才刚刚正式拜入国宗没多久吧,陶九九问:“我听说羽翼卫是很了不得的,你们这么小,怎么会成为羽翼卫呢?”刚入门能有什么大本事,这不是乱来吗。
“之前羽翼卫出了大纰漏……”林玳瑁才说了一句,另一边桀骜的重台文便抢话:“什么大纰漏,不外乎是全死光了。”
林玳瑁似乎与他不对付,翻了好大个白眼,只对陶九九继续说:“别理他。总之是出了事,尊上们便从我们这些本年入岛的新弟子中挑了人,送至内宫成为供皇帝陛下差遣的羽翼卫。我们受令,代天子巡察天下。来到这附近听闻有魇魔作祟害了好几个人,便在此处稍作停留。”
重台文说:“哎呀,人家问一句,你掏十句出来予人知道。不如把心?肝都掏出来送给她好了。”
林玳瑁烦他烦得十分不遮掩:“大家既然一路去办事,自当还是要告知些前因后果。再说了,我说的这些又没有什么见不得的人。我们本来就是受皇帝陛下差遣,再者羽翼卫职责尽在于此,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候一个长得像张飞的少年说:“我看,内岛和内宫不和,根本不想再给皇帝陛下送什么人去差遣,这才送我们到内宫敷衍了事的。内宫皇帝陛下知道我们不顶用,眼不见心?不烦,便把几十人都撒出来办事,死了就叫内岛再补,不死便继续用了,总归内宫不吃亏。”
君迁子皱眉:“石夷你不要胡说。尊长如此行事,自有让我们历练的意思在里面。你这样揣测,岂不是寒了尊长们的心?。皇帝陛下也并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