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户外雪霁天晴金色的阳光和煦地照拂大地要不是那一团团积在路旁的晶莹白雪真让人会以为昨夜的暴风雪只是一场恶梦。\\。qΒ5、\\
望着被白雪侵占大半领地的路面以及两旁覆着雪衣、雪帽的干枯树木蔺长风有一阵茫然一向坚定的步履竟莫名踯躅。
「要去哪儿?」寒蝉问他语气和婉。
他蓦地旋身凌锐的眸子望向她半晌灰眸里英气尽敛抹上一层淡淡惘然。
他不知道!
天地之大他竟不知该往哪儿去!回纽约吗?回去又如何?他已不晓得自己能在那座城市做些什么?继续经营长风集团吗?继续伪装自己成为那个人人称道的青年企业家?
不!他不是那样干干净净的有为青年他不值得那些愚蠢的纽约人盲目的赞赏!
他只是个杀手身上背负着数十条血债--一个邪佞、堕落、罪无可赦的杀手从十八岁那年亲手夺去师父的性命开始他只是个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罪人他--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他不知该往哪儿去不晓得天下还有哪一个地方能容下这样万般罪恶的自己?
「我不知道……」望着眼前蕴着温柔神情的美颜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假装无动于衷「我不晓得自己该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默然明眸深深睇他闪掠过无数道谜样雾彩却只是默然不语。
他受不了那样的沉静「说话啊寒蝉!」
「……你来做什么?长风。」她终于轻启唇瓣淡淡问道。
「我……我来……」他深呼吸蓦地冲口而出「我来阻止-成为修女。」
「修女?」丽颜抹上怔然。
「-不适合成为修女蝉儿-不适合!如果-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我会设法替-找到好的对象一定有很多好男人可以照顾。」他急促地说「-不必委屈自己嫁给『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
寒蝉浅浅弯唇他对上帝的称呼令她莞尔然而对他一串激动又急切的话语她却是微微茫然的。
「谁告诉你……我要成为修女的?」
他一愣「难道不是吗?那昨晚那个仪式是--」
「那只是望弥撒。」她淡淡地说「昨晚是耶诞夜所以教堂才举行弥撒。」
「耶诞夜?」
「嗯今天是圣诞节。你该不会忘了吧?」
圣诞节?
蔺长风先是一怔片刻后才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些修女会冲着他说耶诞快乐--
「你怎度会以为我打算成为修女?」
她清柔的问话拉回他迷茫的神智他眨眨眼「是墨石--」
对了!墨石!该死的天剑!原来他是有意误导他的!
蔺长风剑眉一紧嘴角歪斜出古怪的弧度面对寒蝉淡淡迷惑的神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被那颗石头给耍了吧?
「-不打算成为修女?」最后他只能用问题回答她的问题。
「我没这么想过……」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纽约遇到一个修女她带我来的。因为我……」她深呼吸轻咬下唇「不知道该去哪儿所以她邀请我一起回来这家修道院。」
「她要-来这边干嘛?」他继续逼问语气微微不善。
「也没做什么这些日子我只是在这边帮忙做一些社区服务的工作--」她淡淡地说「我还没想到以后要做些什么。」
「-……打算就这样离开我?」他瞪她。
她回凝他数秒「这不就是你本来的打算吗?你自己说过一切结束后我就可以不必跟着你了。」
「可我没说-可以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
「我不是你的手下了长风。」她凝睇他语气轻柔却坚定「我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
他一愣茫然。
是的他是曾经说过一切结束后她就不需再跟随着他他是暗示过她不需再担任他的属下可他……没想过让她就这么离开他从没想过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竟会如此空虚竟会如此令他慌乱无主不知所措!
他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从她在那场爆炸案为了掩护他而身受重伤他便忽然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她了他担忧她再也无法醒来而在她昏迷醒来后又不晓得该怎么与她相处。
他只知道自己想陪着她也渴望她伴着自己可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渴求--
「-救了我!」思绪在脑海百转千回后他忽地冒出这么一句。
「那又怎样?」寒蝉浑然不解。
「我本来想死的--已经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可-却救了我!」他瞪她愤然的嗓音竟像是指控。
她更迷糊了「长风你……」
「我本来就该死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做。」他激动地说急切的语气不知是为了说服她或是自己「可-却救了我强迫我继续活下去……既然这样-就有义务帮忙我帮助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找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他一连串激切的言语惊怔了她明眸漫上迷惘水烟「我……帮你?」
「是的-必须帮我。」他热切地点头忽地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肩膀
「-有义务!」
义务?他要她为了义务继续跟随他?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他--怎能如此残忍?
寒蝉咬牙双拳握紧心海逐渐翻腾汹涌波潮。
她不是机器人在一颗心全数攀附在他身上后还能对他毫无奢求与渴望!
他根本不知道对她而言与他多相处一日、多接近一刻都是能绞痛人心的折磨。
愈接近他就愈依恋他、愈渴望他愈对自己永远无法得到他的心感到绝望。
他永远不会为她心动的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偶尔聪明灵透得足以与他进行对话夜晚还能为他解决生理需求。
她是个好手下、好朋友、好却绝对不会是他倾注感情的对象!
他永远不会爱上她他只对那个天真纯洁的戚艳眉动了真心因为只有纯真的天使才能解救他堕落的灵魂。
而她一个与他同样失了魂的女人又能帮他些什么?
一念及此寒蝉蓦地一阵凄然迷惘的步履迈开木然前进。她缓缓地、一步一踯躅地穿过教堂前长长的走道转出雕花铁门。
蔺长风不发一语在她身后默默跟随着。
而她毫无所觉径自惘然地走着片刻在一个人家的屋檐下凝足。
小巧的屋檐下静静立着一座精致的小木屋看得出来是刚刚放上去的因为屋身上连一丝残雪也没完全的光亮灿烂。
她蹲怔怔地望着小屋里头凝思。
蔺长风怔然望着她莫名其妙的动作好一会儿才跟着她蹲子。
小木屋内其实是仿真耶稣诞生的马槽数个小巧可爱的瓷偶分别代表着耶稣、圣母以及伯利恒三名先知。
「耶稣诞生--」她喃喃念着优雅的脸孔蕴着淡淡迷惘。
蔺长风瞪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路上的耶稣诞生象征装饰产生兴趣还露出那样的神情她在想什么?
「蝉儿?」他试着唤她的芳名带着些许犹豫总觉得此刻的她离他好远不是他轻易可以了解的。
「……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座修道院吗?」她突如其来地开口。
「为什么?」
「因为平静。」她轻轻地说明眸仍紧盯着小木屋里的瓷偶「在教堂里祈祷时我的心会感到异常平静而在帮忙修女们进行一些社区慈善活动时我才觉得自己好象还有那么一点活下去的意义--」
她语音轻柔却蕴着某种难言的凄然况味他听得心弦一扯。
「蝉儿……」
「让我留在这儿好吗?」她忽地起身谜样的美眸迎向他的灰眸「请你别为难我。」
「蝉儿!」他急了不觉扬高嗓音胸膛涨满某种焦虑的感觉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请你别为难我长风。」她睇着他轻轻地、柔柔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再跟着你了。」
清幽简洁的一句话如夏季落雷劈得蔺长风晕头转向他瞪着寒蝉瞪着那张平静无痕、看不出丝毫表情的清丽容颜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她说不想跟着他她不想继续跟随他了!
他倏地咬牙拚命克制凌乱的呼吸与狂野的心韵不让激动的情绪外露。而她仿佛没注意到他不寻常的反应径自翩然旋了身。
莲履轻悠缓慢地前进在雪地上踏出点点足迹。
蔺长风默然跟着地。
他不晓得自己还跟着她干嘛她已经摆明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了他该识相点早些离去!
可他却不能心绪仓皇不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得籍着默然跟随她稍微稳定心海不安的波潮。
两人一路前行顺着街道上了缓坡逐渐往教堂附近一座微微高起的山丘走去。雪积得很厚并不好走两人只得尽量避开积雪的地方沿着道路中央细细的、约莫只有几公分宽的小径缓慢地前进。
虽然如此难走虽然行进的速度如此缓慢寒蝉仍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而蔺长风也一步一步在后跟随着。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两人在安静的气氛中一前一后地走着走着甚至起了某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走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一阵打骂声唤回了两人迷惘不定的神思。
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看来像是一对父子高大凶恶的父亲正一路拖着矮小瘦弱的小男孩一路走一路骂。
「他妈的赔钱货!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什么也不会、光会浪费老子钱的儿子?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骂到这儿男人忽地停住步伐用力甩了儿子一耳光打得小男孩跌跌撞撞膝盖一弯跌落在地。
见小男孩跌倒在地却连一声痛也不敢哼的委屈模样男人丝毫无同情之心双眸更变本加厉地直瞪着他「说!你有没有说谎?」他语气凌厉「是不是偷偷把钱给我藏起来了?我才不信你卖了半天圣诞饰品才赚这么一点点钱……说!你是不是偷藏钱?」
「我没有……没有。」小男孩扬起小小的头颅清澈的蓝眸闪着波光「真的没有
爸爸……」
「真的吗?」
「真的、真的。」
男人狠狠瞪他一眼「起来!」他忽地命令。
小男孩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撑着地拚命想站起来无奈方才那一跤似乎扭伤了脚踝教他右腿一拐再度跌坐在地。
「该死的!」男人失去了耐性抬腿踢了男孩一脚「我叫你站起来!少在那边给我装死给我起来!」他踢一下又踢一下彷佛把经年累月积下来的怨气全发泄在自己儿子身上。
「别打我别打……」小男孩躲着却又不敢躲闪得太厉害只得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在父亲的拳脚之间求生存。
蔺长风看着心海蓦地翻腾漫天狂潮「住手!」他锐声喊道不顾自己受伤的左腿迅速闪至两人之间利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隔开父亲的暴力。
「闪开!」男人红了眼对竟敢插手管他家务事的蔺长风感到强烈愤怒「我教训自己的孩子关你屁事!」
「我叫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