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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岁月催人老。
其实催人老的不是岁月,?而是迅速成长的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
如血夕照许箴骑马走在朱雀大街的车马人流中,?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三殿下与李玉华并非实力强大的政治山头,?三殿下刚刚争储失败,?储君不是他,?而三殿下身边并没有一个可以在朝中立足的政治集团。
不过这位年轻的皇子显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命运甫一入朝就颇有成绩。今上年轻力壮,?正值壮年,?太子显然不会近年继位三殿下以后的前程还真是难以预测。
至于李玉华??
李玉华就像年轻时野心勃勃的自己,?许箴看李玉华如同看到自己的青年时代那抿成一线的坚毅唇角那仿佛在燃烧着欲望火焰的灼灼眼眸血缘就有这种奇诡的复制性。
就像陆氏听闻三殿下点名要许惠然为妃时六神无主面色惊乱,?许箴却没有放过这个看起来不是非常好的契机让许箴说超一品的皇子妃,?纵是嫁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是超值。至于婚姻是甭幸福的话题,?鱼与熊掌先做选择。
许箴从来不认为这桩赐婚有什么不好,?这样显赫的地位,?许惠然不要是这个女儿无福。
李玉华的思考回路与许箴相同,?而且李玉华的精明也完全不逊于许箴于是李玉华借由熊掌鱼也能到手。
至于许家如何李玉华根本不在乎李玉华并不喜欢许家但她也不会将许家视为敌手李玉华的思考回路永远是你对我能有什么用处?
这就是李玉华。
这也是许箴。
抛去血缘羁绊不如谈一谈利益吧。
许箴当然不会被李玉华这么几句话所打动但李玉华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两人终归是有血亲的不然当初许箴不会把李玉华千里迢迢接来帝都把皇子妃的大饼给她虽然彼时在大半个帝都城的人看来这块大饼不大好吃。
可真正卖相好味道好的饼也轮不到中阶官宦之家的许家。
三殿下李玉华在招兵买马许箴却不急着站队表态今上正值盛年何必为日后这些不确定的荣华富贵而舍弃眼前的帝心呢?
许箴回家时天色已晚陆氏服侍着他换常服顺嘴问“今儿个晚了可是衙门事忙。”
“去了趟三皇子府。”
陆氏给许箴整理衣袍的手微微一滞方取了丫环手里的绦带给许箴系腰间状似不经意的说“我跟老太太几次商量说该过去瞧瞧皇子妃一直还没去。”
“以后不用去了。”
许箴淡淡陆氏却猛的抬头惊诧的望着丈夫心中如同一锅沸汤翻腾不定。许箴面色冷淡“与老太太说就说是我说的。”
穆安之并不知李玉华跟许箴吹了这样一个大牛毕竟穆安之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要一争帝位的心思。李玉华就想的清楚穆安之明显不能与陆家共存的李玉华也不喜陆家但李玉华可以忍穆安之忍不了啊!
所以穆安之要活就得把陆家干掉。
要是穆安之能把陆家干掉以后前程什么的还有意外吗?
李玉华的逻辑就是这么清晰。
而且就李玉华本身她天性好斗平生就爱争个高下皇子妃的位子都坐上了你问她羡不羡慕凤仪宫之位?每天把《明圣皇后传》放在枕边的是谁啊?
李玉华把许箴打发走就回屋吃晚饭去了。
许箴这种老狐狸当然不可能因她一席话就投诚现在先给老狐狸留个活扣以后兴许就用得着。
穆安之见李玉华真是去去就回不禁道“你爹走了?”
“走了。”李玉华说“咱们吃饭吧?”
“他来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我俩就是应个名儿彼此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都心里有数这回把话说开以后节下年啊的都省了。”李玉华留个活扣却是不打算再与许家有所往来。让许箴放心的与陆家来往去吧省得许箴两头犯难。陆家势大许箴不可能倒向她。待再过几年三哥与陆家势均力敌之际必是许箴心头活络之时!
李玉华轻飘飘的就把以后不打算与许家往来之事说了许箴好歹是正三品实权吏部侍郎穆安之竟不觉可惜。
或者这是那一梦带给穆安之最大的变化。
他更有决断更有取舍不会为这些模棱两可的政治势力进行拉拢感到可惜。
穆安之现在就想踏踏实实做些实在事。
于是穆安之说“去吃饭吧。晚上有你爱吃的炖肉我让他们放了榛蘑这是北安关那边的做法你尝尝味道如何。”
李玉华向穆安之伸出手穆安之虚虚掩唇轻咳一声“手挺白。”
“永安侯夫人送我的珍珠美白方子。”
“不用美白你本来也不黑。”
“少废话我是叫你看我手吗?”李玉华把穆安之虚掩在唇畔装咳嗽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很公道的说“这次我挽你下次你要主动挽我。”
“玉华咱们以往可说好的是不是?”穆安之悄悄在李玉华耳边说。手被李玉华细瘦的手掌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有些烫。
李玉华一幅失忆模样往前走“说什么了我忘了。”
李玉华诚心要耍赖穆安之也实在拿她无法。
穆安之这人你对他强横他反是不惧;你要对他好他就舍不得对你强硬。李玉华早看透他了把穆安之吃的死死的。
晚上是四凉六热两道汤李玉华见着自己爱吃的炖肉格外欢喜还是很矜持的坐在穆安之身边儿等着穆安之先开箸穆安之先给李玉华舀一勺汤汁油亮香浓的炖肉。
李玉华也给穆安之先添一碗蟹羹天青细瓷衬着李玉华细瘦的手穆安之不禁想到刚刚李玉华有些烫人的掌心伸手接过汤碗李玉华飞快的在他手背一搔穆安之手背像被羽毛划过有一种打心底勾出的痒险叫他砸了碗。好容易把碗放回跟前去看李玉华李玉华正歪头瞅他一双笑眼眨巴两下她一本正经没事人吃炖肉去了。
穆安之郁闷我倒叫这丫头调戏了。
许太太回娘家时说起许箴到三皇子府的事“也不知那丫头跟相公说了什么相公说从此不必再提她。这不都预备好冬至节的东西了也没让送。”
陆国公夫人端一碟桔捧给小姑子尝“三皇子妃那张嘴有名的厉害她心里本就对你们存着怨气先时不发出来就为的顺顺利利的嫁给三殿下。如今她心愿得偿哪里还将你们放在眼里。妹夫白枉了这一片痴心。”
“相公倒不是痴心我们家从老太太到家下人都想不到的。”许太太将桔饼渥在手炉上轻声说“我现在想想都心惊胆战她刚来帝都时那份柔顺乖巧话都不大说。一嫁三殿下立刻翻脸不认人哪。真真是有心计。只可怜相公和我们老太太当初拿了多少私房给她添妆哪里料得今日。”
“你好生宽解女婿才是。”陆老太太道。
“他倒不用我宽解我瞧着他也轻松许多如今说开了反是清静。”许太太掰一口桔饼吃了心中是真正畅快转而同大嫂打听起侄子的亲事来。
陆国公夫人笑“样样都筹备好了我就等儿媳妇进门享清福啦。”
“我就盼着什么时候跟二嫂似的。”许太太悄悄问“太子妃这成亲也俩多月了可有动静了?”
陆国公夫人笑“这我哪儿知道近来都是忙大郎的事也没进宫。”
许太太说“我听闻观音庙的送子观音最灵二嫂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拜拜。太子妃打小就什么都顺顺利利的眼下成亲月份浅咱们去给太子妃烧烧香也给大郎烧一烧保佑大郎成亲后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