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公夫人一向与小姑子情分深况这都是为她儿子闺女心下只觉小姑体贴。陆老太太也说“有空就去吧。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替我添个香油钱。”
陆老太太腿脚不便一向不喜多出门。
姑嫂二人见陆老太太这样说均笑应了。
说去就去且这又是个要紧事姑嫂俩约好时间轻车俭从的去观音庙烧香。
许郎中骑着骏驴两条长腿照便搭拉到地上。冬日的小寒风吹散睡意郑郎中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谁家的衣裳铺这么早开张?”
“到衣铺子前咱们先去太平居吃碗馄饨你好久没请我吃过早饭了。”
听听这无耻的话他难道天生就该请这老抠吃饭的?
郑郎中黑着脸“干嘛不是你请我?”
“你没要求过我请你啊。”
这事有让别人要求的吗?这都要自己主动的吧!郑郎中又被许郎中的厚脸皮气个倒“那我现在要求了。”
“好啊今天我请你。”立刻他也不嚷嚷着去太平居了路边儿随便寻个简陋摊子煎饼油条豆腐脑来两套。
郑郎中觉着自己平生的涵养都用在姓许的这里了。
煎饼油条豆腐脑郑郎中也不嫌就着热腾腾的豆腐脑郑郎中吃的唏哩呼噜。许郎中惯常挑嘴有了油条又打发小厮去买甜油饼买来甜油饼又要个炸的脆脆的大薄脆大薄脆买来他闻见了边儿上的驴肉香有驴肉必然要配椒盐饼。
郑郎中只管来啥吃啥反正谁挑嘴谁张罗。
待主仆四人吃好许郎中拉着郑郎中“走走走做衣裳去。”骑上骏驴继续往内城去。
前儿三殿下给发了衣帽鞋履各种票还是帝都极有名的裁缝铺千针坊的票子今儿休沐许郎中就急急的拉着郑郎中到做衣裳来了。
千针坊开在朱雀大街阔面五间说是帝都最有名的裁缝铺不为过尤其近年风头极盛便是老字号的绣针坊都有些渐落下风。
他二人一到立刻就有穿着灰棉袍的门子招呼着往里让里头一位干净齐整的青衣伙计上前招呼许郎中把俩人的衣帽票递给伙计伙计一见愈发亲近“两位大人里面请。”又有个更小些的小伙捧上极香的茶。
青衣伙计伶伶俐俐的同二人介绍“每张衣票包括一件大毛披风一件大毛衣裳两件皮帽子两件耳套子两件护手的皮筒子。我们店里有上等的江南丝绸北安关来的上好皮料这里头的都是皮样哪件入大人们的眼只管吩咐。”
许郎中道“衣裳面儿用大红官服的料子里子用狐皮给我们用好皮料可不许用下脚料去拼。”
“看大人说的我们铺子里就是想要下脚料也没啊。”
许郎中又叫着郑郎中挑披风的颜色样式郑郎中烤着火吃着茶“披风给我用玄色。”
“老气横秋还是穿宝蓝吧。”
“不稳重。”
“你再稳重就成老头子了。”许郎中掖揄一句自己挑了件特文雅的月白色。郑郎中深觉不实用哪似他选的玄色又稳重又耐穿还不用总是浆洗。
至于皮帽子耳套皮筒等物便都是随披风一个颜色了。
俩人定好衣裳披风店家记录好二位大人的地址待衣裳得了给送家去。两人正说要走伙计往外送正遇着一个披深色抖篷的中年男子也往外走两相打个碰头那人客气的对郑郎中点点头。郑郎中也微一颌首先与许郎中走了。
待离了千针坊许郎中方问“老郑你什么时候认得这种富贵人了?”甭看俩人都不富裕但在刑部老东西还是见识过的尤其许郎中管着比部司刑部抄家之物统计收管都是他们刑部之责。刚那人身上的料子是上等丝绸领口袖口出的风毛若没看错那是紫貂毛。
貂毛比狐皮都要珍贵古来就有穿貂皮衣立风雪中而暖于宇下之说。
郑郎中淡淡道“那是陆公府的管事上次我去陆星府上抄家见过一面。”
许郎中笑“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听闻陆国公治军极严该把这治军的手段往治家上用一些纵得这起子豪奴。”郑郎中性子刻板一向认为治家当严。
许郎中淡淡一笑“行啦理这些事。咱们还得去做靴子哪。”
话说三殿下给的东西还真实惠衣裳鞋帽一下子就齐全了。
刑部好些人鸟枪换炮当然大家也不是穿不起千针坊的衣裳但穿得起的人也不多。如郑许两位郎中一下子从头到脚的体面起来还有如段主事几位在案子中帮忙出力的也一样的衣帽票发只是等阶较郑许二人的略逊一筹大家也都挺高兴不论自己裁衣裳还是送人都体面的。
富户毕竟是少数惹得许多家境寻常的大小官员心中竟有些小小羡慕。
唐墨不在羡慕之列他直接不满了问到穆安之跟前为什么大家都有衣帽票发却没有发给他。穆安之奇怪“你穿外头做的衣裳?”穆安之的衣裳以前是慈恩宫一起裁现在也是府中巧手的绣娘来做。唐墨是凤阳长公主的心肝小宝贝难道会给唐墨穿外头裁缝铺做的衣裳。
唐墨撅着个嘴“穿不穿是一回事你给不给是另一回事!我还帮表哥你出城抓陆星了怎么人人都有的东西单没有我的。”
“好吧好吧给你一份就是。我是想你用不着嘛。”
“用不着我存着!”
穆安之笑着从抽屉里取衣帽票唐墨强调“我要两套。”
“人人都只有一套。”
“我替阿简要的他也帮表哥你忙了他也该得一套!”
穆安之只得给他两套唐墨得了衣帽票就高高兴兴的走了晚上落衙还特意跑了趟陈府分给陈简一套衣帽票。陈简先是见他一幅神秘兮兮的得意样然后从袖管里掏半天掏出来的塞他手上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见是衣帽票陈简捏起来看一会儿“这是什么?”
“做衣裳鞋帽的票子我表哥发的人人都有这一套是给你的。”
“我又不是刑部的官儿。”
“这次帮忙破案的人都有当然也该有你一份我也有一份。阿简咱们明儿就裁衣裳去。”
看唐墨眉飞色舞的模样陈简笑“你又不是没裁过衣裳看这高兴样。”
“以前都是家里给做有什么意思。这个是靠本事挣来的当然不一样。明儿我请你吃酒席用我的俸禄!”
“你还真要继续当差?”当初陈简要查帝都府遗失朱景遗嘱之事因他爹被告到刑部唐墨自告奋勇去刑部说是给他当细作还能打听一下这官司在刑部的进度。毕竟唐墨跟陈府尹关系也是很好的。没想到这小家伙当差当上瘾了。
“当然啦。”
“你不考科举了?唐伯父不是挺想你考功名的么。”
“考功名不也是为了当差再说了考也考不上啊。我现在先学着当差这叫笨鸟先飞以后也不会被阿简你落太远。”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陈简莞尔冰雪样的五官绽出一抹笑意问他“上次我给你的书看没看?”
“看了我每晚都看。”
“看到哪儿了?”
俩人说着话陈简留唐墨在自家用的晚饭。一时天空细雪飘落明亮的暖厅传出二人欢快的说笑声。
腊月初。
李玉华看着家里的账本一时连调戏穆安之的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