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意转学到国内的高中,居住证等都是奶奶一手操办的,奶奶曾经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学教授,退休后利用自己的小房子开了一家小酒馆,小酒馆坐落在半山腰,只在每天傍晚黄昏时刻营业三小时。
坐在酒馆门口的小院子里,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夕阳。
柏意初到中国时,奶奶让他住在酒馆的阁楼上,柏意从不爱下楼,不爱交流,没有情感,总是自己一个人不苟言笑地坐在小窗台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他没有可以思念的故乡,他最思念的人,在那个他最不堪回首的地方。
奶奶则在黄昏时刻在一楼招待那些刚下班的人们,来往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奶奶,他们或许只是来讨杯水喝,又或许是来买醉,奶奶总是耐心地听每个人的故事。
柏意在这里度过了一整个不用上学的初三。他逐渐接受了现状,他重新开始交流,在奶奶忙起来的时候会面无表情地接待客人。柏意逐渐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找回了自己,他不善言辞两三年,但他骨子里还是柏夫人所期望的那个无拘无束,说话胆大包天的柏意。
柏意十六岁,奶奶将去送去了一所高中。开学第一天,他在宿舍了遇到自己唯一的舍友成卓喜,成卓喜是奶奶小酒馆的常客,奶奶不卖酒给未成年,但是成卓喜嘴皮子好,总能哄奶奶给他倒上一杯果子酒,度数不高,酒量不行的小孩喝完总是红扑扑着脸傻笑。
成卓喜是个去哪都热热闹闹的人,在小酒馆时,奶奶向他介绍柏意,那天成卓喜喝了点酒,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了柏意两个字。
“百亿?什么百亿?身家百亿?”成卓喜晃着已经空了的酒碗,当场跪下来喊柏意爸爸,一口一个养我喊得比谁都大声。
柏意震惊地看着他,破天荒地地笑出声来,奶奶在一旁也笑得很开心。
成卓喜一个人当十个人用,他拉拉扯扯打打闹闹,将柏意从悲伤孤独中拉扯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往前走。
他死皮赖脸地扬言要带柏意打游戏,结果被血虐,给柏意介绍自己的偶像,带他去看比赛,不停地喊着鹰神就是我的光,
柏意不懂,原来人可以因为一个陌生人就高兴成这样,似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跟他沾边,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偶像。
成卓喜在柏意画画的时候一边抱怨一边老老实实地给他当模特:“你有偶像就会知道,唉你们这种搞艺术的冷血动物不懂,不懂我们平凡的人类就是需要在心里养一尊神的。”
柏意只会没有语气地提醒他:“知道了,再乱动把你手砍了,你应该有一个模特的基本素养,那就是静止。”
成卓喜:“唔。”
以前,柏意每天都在想,如果没有那次意外自己现在会在干什么,自己会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
现在,柏意想的是,这场意外原来是给他送奶奶和小酒馆来了,它还给他送来了成卓喜,还给他送来了叶满。
“所以,接受意外,就是在接受快乐,对吧。”
想到这里,柏意回头,叶满刚好低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还没收回去。
他又轻轻地问:“怎么了?”
柏意说:“不想自己搭地铁了。”
叶满挑挑眉,微笑道:“嗯?”
柏意小声地回答:“跟你一起回去。”
叶满笑了笑:“好。站过来些,你那风大。”
柏意捋了捋自己被吹得狂魔乱舞的头发,听话地往叶满身边站。
周日回校时间,校门口路段总是大塞车,形形色色的小轿车在双车道的路上挤作一团,谁也动不了。
THK的商务车又高大,在一众小轿车中仿佛是瘦子群众的壮汉。柏意透过车窗看了看眼前看不到头的车队,回头对叶满说:“要不我下车走回去吧,前面那个小路口进去,绕一回你们就可以回到大路上,不塞车。”
叶满看着窗外,没有回话,苏乐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好像睡着了,司机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柏意尴尬地搓搓手,“学长?”
叶满回过神:“怎么了?”
柏意:“我说,我现在下车,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叶满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沉思,然后他突然打开了车窗,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苏乐突然惊醒,回头看见叶满将车窗打开,抓狂道:“你要死啊!!!!赶紧关上!!!”
叶满慢悠悠地将车窗关上,看了眼被冷风吹愣的柏意,问:“还想要自己走吗?不用担心迟到,我们后面一堆人呢。”
柏意犹豫:“不是,我怕耽误你们时间。”
叶满将座椅调低,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不会,今天周日,没有训练。”说完扬声问苏乐,“是吧?苏姐。”
苏乐没有出声,闭着眼睛举手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