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抬手“任先生请多指教。”
冯蕴言词缓缓有礼有节不动半点声色。
任汝德忽生一股沁汗。
今日来的要不是他只怕要被这女郎三言两语弄得无所适从了。
于是任汝德想到竟陵王。
他是如何舍得这样一个美娇娘不娶跑去凄风苦雨守陵的?如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那个妹妹又该是何等煎熬?
怪不得大战当前仍惦念着不舍放弃……
任汝德不违心地说冯莹长得也很美艳但美人在骨不在皮用冯蕴的气韵姿容去比冯莹如同亵渎。
“任先生?”冯蕴再次提醒走神的任汝德“可是找出茶中鄙陋来耶?尽可明言。”
她的手指从茶盏边沿擦过去。
有些不耐烦任汝德察觉出来了。
甚至他突然感悟到在这女郎面前玩花样不如诚实一点道明来意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
那双美丽的眼睛是会洞察人心的。
任汝德忽然起身朝冯蕴深揖一礼。
“实不相瞒早在数日前在下就曾带着两名伙计来过花溪村。”
说罢又瞥一眼跪坐下首低头不语的葛氏兄弟。
“那日得见两位葛兄弟在女郎后屋窥探错把他们当成登徒子当即打晕带走……”
冯蕴还在微笑脸上没有变化。
也不问也不急就等着他继续说。
任汝德道:“本该告与女郎知晓然则在下是齐人以前常在台城走动怕生出误会为女郎带来麻烦。又则女郎名声要紧传出去多有不便……”
冯蕴:“那要多谢任先生了。”
任汝德没有什么反应邢丙听着耳朵却是一热。
他家女郎每次说要感谢谁的时候那人要么会得到重赏要么就是要倒大霉了这个任汝德显然不是前者。
任汝德好似没有察觉冯蕴表情变化神色凝重了些。
“女郎有所不知我来花溪村原本也是想探一探女郎虚实。”
冯蕴这才挑眉一副意外的样子。
“哦?一介女流怎会引来先生的关照?”
任汝德眼神微厉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表情和动作就是一副要说紧要话的样子冯蕴也不负所愿的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却听他道:
“女郎不知我与冯公有些私交。”
冯蕴目光微闪低头饮茶“冯敬廷献城乞降狼狈逃离安渡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任先生也都瞧见了与他的私交在我这里无用。”
任汝德尴尬一笑“初时局势不稳在下坐壁上观女郎的日子属实艰难。但冯公对女郎只怕从未放弃一直惦念着呢……”
冯蕴撩眼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
“如今局势稳了么?是齐军准备渡河攻城还是竟陵王胜券在握?又或是冯敬廷派先生来做说客?”
任汝德眉头微蹙。
稍顿一下小声问:
“女郎可想回齐?”
冯蕴莞尔摇头“冯家弃我竟陵王也已另娶妻室我回去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任汝德微微吃惊。
他似乎没有料到冯蕴会那么快知道台城的事情言辞间很是犹豫。
“女郎这都听说了?”
冯蕴慢条斯理地嗯一声含笑道:“大将军很是爱重有甚要紧事从不隐瞒我。竟陵王娶妻大喜天下皆闻将军得到消息自然是要说给我的。”
她知道今日的每一个字都会落到萧呈的耳朵。
因此毫不客气地大秀和裴獗的恩爱。
“原本以为降去敌营便是入了火坑谁曾想竟是良人天赐……裴郎待我恩义早胜家人此生我与他是要不离不弃的。”
任汝德有些意外。
“据任某所知竟陵王娶的是平妻大婚当日竟陵王祭告祖宗当众表示女郎才是他的嫡妻……”
噗!冯蕴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眉眼弯弯。
“那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又似想到什么戏谑地问:“那大婚当日竟陵王没有抓一只母鸡来一起拜堂吗?洞房花烛夜他和冯莹的婚床上是不是也捆了一只鸡在场?两鸡并嫡以母鸡为尊?”
任汝德让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发现事情发展与预想很是不同。
这女郎没有半分惦念齐国、冯家乃至萧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