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不忍心也是没有办法了,三郎这会儿已经翻身爬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才有些慌的转头看向乔惜:
“阴阳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我太郎哥呢?”
乔惜:“……”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将少年糊弄过去,于是他扇子一抬捂住半边脸,从善如流的瞎扯起来:
“哦呀?你梦到你太郎哥了吗?”
“……”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三郎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可能反应不过来,他呆呆的看着乔惜,好半晌,才艰难的挤出来一句“什么?”
乔惜眼神微微和三郎看过来的视线错开,低声道:“嘛,不要着急,小生算了算时间,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陆地,在那边我们……”
“这不对!”
三郎有些着急的蓦然打断了乔惜的话:
“不对!我刚刚真的看到太郎哥了!还有一座小岛!十分华丽的阁楼!”
他情绪激动的叙述着在小岛上的见闻以及和太郎的相遇,让乔惜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静静的等三郎说完,乔惜才目带怜惜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啊?大海之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华丽的宫殿呢?”
这一句反问实在太过有力,让三郎一瞬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是啊。
那样华丽巍峨的宫殿,就是在陆地上都难以被建造出来,更何况是在这什么材料都没有的大海深处?
——难道,真是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吗?梦见了那宫殿和太郎哥?
三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开始自我怀疑,乔惜也不打扰他,安静的坐在竹筏头假装划桨。
“可是不对啊!”
一片安静之后,三郎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乔惜不动声色,笑看过去:“哦?哪里不对?”
三郎面带迟疑。
他其实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心里总有种直觉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的。
他向来都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像出海前他看见乔惜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位阴阳师他就能知道真相。
于是他鼓起勇气跟着这位阴阳师坐着一看就很不可靠的小破船出了海。
此时,他觉得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尽管那件事也许会让他自己的世界观受到挑衅。
三郎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脸上也就带出了相应的神色。
乔惜瞄了瞄他,笑了一声:
“你在怀疑什么吗?”
“诶?也不是……但是,但是……”
他“但是”好几声,也没“但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能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山吹乙女看着他脸上仍旧带了几分犹疑,看了乔惜一眼,才轻声开口:“能告诉妾身你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吗?”
——她一开口,就将三郎的记忆直接定性为“梦中”,这让三郎呆了一下,然后就不自觉的怀疑起来——也许这当真是个梦境也不一定。
他一边想着,一边断断续续的将他的“梦境”向着旁边两个妖怪叙述了一遍。
“那真的是我太郎哥,那种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当然不会错。在你的梦境里你的太郎哥是依从你的记忆而存在的,和你的记忆自然是一模一样。”
“可是……”
“更何况,你刚刚说小岛,说宫殿,可你看看,这里是大海,我们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至于小岛……”
乔惜说着,就轻轻叹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尽管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三郎显然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这里真的有小岛的话,那么按照这竹筏的速度他们肯定能看见小岛的影子。
可这会儿一眼向着四周望过去,当真是除了海面以及三三两两掠过的海鸟,就什么都没有了。
意识到这里,三郎脸突然就红了。
——果真竟然是梦啊。
他低下头,有些不舒服的捏了捏衣角。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太郎哥的话还有得找呢。
乔惜瞄着他,和山吹乙女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就盘腿安静的坐在了竹筏尾巴上。
三郎终究是个开朗勇敢的孩子,只失落了一会儿,就又打起了精神,挥了挥拳头,一脸坚定:
“好吧,虽然只是一场梦,不过都梦到了太郎哥,也算是个好兆头了!我一定会找到太郎哥的!”
山吹乙女刚刚精神受到刺激,这会儿心里正又是激动又是惆怅,总之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名叫“奴良鲤伴”的家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什么心思关注人类小少年的心理状态。
乔惜看着他,挑了挑眉梢,不可置否。
——真是遗憾啊。
这世界上已经不会有属于三郎的太郎哥了。
——被妖怪所吞噬的人类,是连灵魂都不会留下的。
竹筏上,三个人心里各自自有思量,也没有人说话,一片沉默。
如此过了小半天,等三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才有空歪头看向在山吹乙女怀里正安静睡觉的小孩儿,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乔惜:“……”
山吹乙女:“……”
“是婴儿吧……大概。”
三郎:“emmm……为什么,大海上会突然冒出来婴儿啊?”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的样子。
乔惜咳了一声,又开始继续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