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姨,我和爸爸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您快告诉告诉我们吧!”于静姝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金娜。
金娜腰杆一挺,“哎呦!你们可不知道,这下乡的日子,那是苦得没边,孩子们去了得干农活、砍树,有的还得挑粪呢!乡下庄稼人体格都好着呢,人家干起农活比当兵的还厉害,你们瞧瞧这姑娘这小身板儿,去了能讨着好?你想不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
为了挤兑于问春,金娜当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城里这些人即便家里有孩子下乡,可毕竟自己也没亲自去过,他们平时看孩子写信抱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刘大嫂插嘴说道:“阿姝可真是个好孩子,那么苦的地方,也愿意替弟弟去。”
另一个邻居说道:“我听说乡下粮食不要票,可价钱却比咱们这贵呢!”
“可不是嘛!”金娜伸出四根手指,“咱们这面粉要票,一毛八一斤,要是去大队上预支,年底那得抵三四斤粗粮,少说四毛钱呢!我儿子在乡下,想吃个白面馒头都不容易!”
其实金娜本想说黑市价格的,但公开场合实在不适合说这个,所以才只说了公社赊粮的价格。
这时车间主任郑斌面带关切地看了一眼于静姝的额头,说道:“我看这孩子伤得不轻啊,去了乡下不好好养着,以后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周围邻居顿时起哄。
“你们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了,阿姝那血流的,枕头都浸湿了,少说流了一碗血!”
“天呐!那阿姝下乡头一年可不能干重活!我听说这血流多了要是落下病根,以后一干活就头疼!”
“都这样了,于问春干嘛不让他儿子下乡?”
于问春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可他舍不得开口让自己的儿子下乡。
他骨子里是个很封建的人,总觉得自己需要儿子传宗接代。
那些下乡的知青,虽然大多数没出什么事,却也有一部分人死在了乡下,于问春可不舍得唯一的儿子冒这种险。
现在这么多人逼着他表态,他只能咬牙说道:“这样吧,静姝,家里粮票也不富裕,你身体养好之前,爸爸每个月给你寄钱买粮食。”
“寄多少钱啊?”于静姝不方便说的,江老太太想到了就会替她说。
于问春一狠心,“十五。”
“十五?”金娜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于问春,你可真说得出口啊!阿姝伤得这么重,难道在乡下还得吃糠咽菜啊?”
“就是,人家孩子淌了这么多血,怎么不得吃点细粮?再说了,光吃白面馒头有什么用,补血还是得吃点红糖,吃点红枣什么的,这些东西精贵着呢!”
郑斌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于问春,问道:“老于,你一个月就给你家于承业花十五?阿姝放弃了上学的机会,下乡接受再教育,你这么厚此薄彼,孩子得多伤心啊!”
他话音刚落,于静姝就配合着低下了头,还揉了揉眼睛,好像要掉眼泪了似的。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小样儿,就莫名得有点想笑。
小骗人精。
江老太太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阿姝从小跟着她外婆长大,老于家可没出过一分钱,依我说,阿姝是个厚道孩子,不计较,可你于问春不能丧良心。我老太婆也不要求太多,就算你每个月给于承业花二十块,再加上粮票、副食品这些,你每个月起码得给阿姝三十块!”
于问春还没说什么,陈继芳就跳起来了。
“三十块!你们这是要我们老于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