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娟因为是坐在地上,被于静姝那一盆脏水浇了满头满脸。
甚至还因为张着个大嘴干嚎,一时来不及闭嘴,直接喝了两口于静姝的洗脸水,满嘴都是香皂味,一着急指着于静姝就要骂,却被水呛了一下,直接把脏水给咽下去了。
眼下都过了中秋了,她和霍老汉穿得土布衣裳又粗糙,特别容易透水,被水一浇直接就渗到底了,风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凉。
霍老汉气得舞了嚎疯地就冲着于静姝叫了起来,“没规矩的小娘们!还没进我霍家的门儿,就搅和上了,上次有你,这次还有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嫁进霍家,就给我趁早安分点!”
一只糙手指着于静姝的鼻子,帕金森似的抖了半天,到底没敢骂脏话。
毕竟副业队那群妇女的战斗力在附近几个村都是有名的,连东兴村的支书都敢打,还能怕他一个霍老汉?
眼下这都要到吃早饭的时候了,过不了多久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要过来上工了,霍老汉这么大岁数了,可不想让一群女人揪着打,于是话里话外就挤兑于静姝,让她这个外人别掺和老霍家的事。
于静姝还没说什么,霍旬听见霍老汉的话,脸就拉了下来,沉声说道:“新社会了,没有女人嫁进男方家门这一说,而且我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和你们是两家人,我和阿姝怎么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霍老汉听见这话,被气得直哆嗦,扬手就要去打霍旬。
他气头上,还当是从前霍旬小的时候,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然而一接触到霍旬暗沉沉的目光,心里就立刻打了个突儿,打人的动作下意识收了回去。
猴子几人抱着手臂,看小丑似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窝囊废,还以为多大胆子呢……
这种轻蔑的反应彻底激怒了霍老汉,让他瞬间暴跳如雷,蹦着高地骂霍旬。
人就是这样,越是无能,越是浅薄无知,自尊心就越是格外强烈,一副天下人都必须看得起他,否则他就要报复整个世界的样子。
霍老汉不敢骂于静姝,却觉得骂自己儿子天经地义,说破天去,今天霍旬要是敢动他一手指头,这辈子的名声也得毁了。
于是骂起来完全肆无忌惮,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嘴里喷涌而出,如果听到的人不仔细辨别,恐怕还以为是畜生发狂时的吼叫。
然而这种谩骂对霍旬来说却没什么杀伤力。
原因无他,从他很小的时候,霍老汉发怒时就是这么一副畜生样子,嘴跟排泄口一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冒。
和这种人吵架,就如同跟狗对着吠,没有任何意义。
霍旬自己不好上手,就对着猴子几人点了点下巴。
猴子几人立刻把袖子挽了起来,脖子活动了几下,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一副揍人之前热热身的模样,顿时把疯狗一样叫唤的霍老汉吓得没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