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周五,早上7点。
禹州第三人民医院,单人病房。
房门突然被推开,林子达和林涵,丁姝言三人,相继步入病房。
一踏入病房,鼻尖传来消毒水的气味,地板微微潮湿,清理卫生的阿姨刚走不久。
庄剑辉躺在病床上,头顶悬挂药瓶,药水一滴一滴的滴落。
他眼中密布血丝,手术完的剧痛,让他后半夜根本睡不着,往常的意气风发,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
旁边的小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两人同样忧心忡忡。
一见门口的动静,夫妻俩立刻起身,迎到前方:“来这么早。”
林涵打量了中年男人,哪怕陪护一夜,他头发依然梳的一丝不苟。
他是庄剑辉的父亲,禹州班子里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并且年龄占优,未来必然不会限于禹州这种弱三线城市。
林涵之前携资前往禹州,首先便是拜访庄父。
林涵说:“来看看小辉的情况。”
她又看向那位中年女人,“姐,你也回来了。”
庄妈点点头,保养得宜的脸上,透着忧伤:“小辉到底是怎么伤的,我昨晚刚准备睡了,结果听到他进医院,匆匆忙忙赶回来,结果那么严重?”
闻言,庄父道:“好了,别讲这些话,小辉的事我会处理好。”
此言一出,庄妈瞬间大怒,“你处理,整天你处理,你有什么用,我当初不让小辉来禹州…”
眼看即将爆发争吵。
庄剑辉嗓音虚弱,强行吼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要吵出去吵!”
病房里立刻安静下来。
庄妈表情讪讪。
这时,林子达提着保温桶,献宝似的:“给你炖的大骨头汤,全是好肉,吃点补补吧。”
庄父:“手术完没到6小时,还不能吃。”
林子达算算时间:“快了,反正是保温的。”
庄剑辉压根没胃口,身上太难受了,哪怕看到丁姝言来了,他脸上只能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几人正在说话,病房外的走廊,突然走来几个白大褂的医生。
“来查房了。”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医生,堆起笑容,态度格外温和,他招呼道:“庄书记。”
后面跟着实习医生看到后,心里奇怪,要知道他们刘主任可不一般,不光是主任医师,还是副院长,平时地位很高,开会时训斥人,更是板着一张脸。
这个庄书记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庄母赶紧询问:“刘医生,我们家小辉的情况咋样?”
涉及到专业领域,刘医生立刻道:“他是小臂遭到暴力打击,导致桡骨和尺骨发生了蝶形骨折,昨晚装了两块钢板,手术很成功,后期康复我来教他,不会有多少影响。”
庄剑辉忧心:“会有后遗症吗?”
刘医生想了想,说,“这两个部位骨折,可能会影响手腕和手部功能,比如手部无力,握力下降…”
庄剑辉脸色变幻,忍不住问:“医生,我以后还能打篮球吗?”
刘医生:“可以可以,你康复后就可以。”
庄剑辉偏过头,看向缠满纱布的右臂,又问:“不会留疤吧?”
林子达和林涵想笑。
但不可否定,这点的确重要。
刘医生道:“昨晚的手术,我专门喊了市一院最擅长缝合的冯医生,给你缝了美容针,确保让伤疤最小,但疤肯定是有的。”
庄剑辉勉强放松了些。
刘医生又关怀的问了几遍,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病房。
以前他只是一个主任医生,平时接触最多的是各类病患家属,当他成为副院长后,才堪堪摸到市区最高端的圈子,方知社会地位的提升有多诱人。
而今天这位患者的父亲,放在那个圈层,亦是最顶尖之一。
林子达心情并不沉重,他笑着说:“今天我不去学校了,在病房里陪你耍耍。”
林涵瞥了瞥他的脸,道:“你根本去不了学校好吧?”
林子达:“哈哈哈。”
庄母注意到林子达脸上青肿,于是问:“达达,你脸上?”
林子达摆摆手:“嗨,没事儿。”
不过,想到昨晚的惊险,他心中仍是庆幸不已。
林子达摸索遥控器,打开病房的电视机,庄母见状,给林涵使了个眼神,一起朝外面走去,庄父同样跟了过去。
走廊尽头。
林涵讲道:“小胖怀疑袭击他们的人,大概与他们学校的一个叫武允之的学生有关。”
她把篮球场的冲突,以及后续学校的处理方式,完完整整的讲了个遍,并且还描述了晚上遭受袭击的过程。
庄母听的揪心,又是恨极了:“他一个学生,怎么那么狠!”
庄父没吭声,他不是不讲理之人,自家小辉的处理方法,的确粗暴了点。
但,这并不是被打断胳膊的原因。
庄父道:“我让人去调摄像头,那三个人一定跑不掉,我说的。”
对于这一点,林涵很相信,庄父的职责,便是负责管理这一块。
庄父看向庄母:“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武允之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
林涵道:“武允之父母不简单,我之前有听过,他们兄弟几个,还获得了徽省道德模范的荣誉。”
庄父没多言:“嗯。”
……
病房内。
电视播放画面,徽省卫视频道,女主持人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长青液集团‘目长青’发布会全球瞩目,生物科技领先全球…据了解,目长青是一款基于最新生物科技研发的产品,通过大量的临床实验和科学研究,长青液集团证明了“目长青”在控制近视等方面,具有显着效果…”
“…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肯定,他强调生物科技是未来发展趋势…将大力支持长青液集团的发展状态,他强调…”
画面一转,采访环节,记者将话筒放到邵双双面前,闪光灯闪烁:“请问邵总,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集团连续研发两款畅销全球的产品?”
面对如此场面,邵双双落落大方,她的容貌哪怕透过官方采访的画面,依然展示出了惊艳。
“我觉得,首先是因为祖国的强大和繁荣,提供了搞科研的土壤…”
林子达边看电视,边抖着腿,道:“邵总真机智啊,我姑姑就不行,明显层次差了许多。”
丁姝言:“当她的面说。”
林子达不忿:“她只爱听好话,这样下去,和邵总的境界只会越差越远。”
丁姝言淡然:“还不是有你这种佞臣?”
庄剑辉瞧见他们的聊天,觉得他这个患者被遗忘了,病人的心理往往很脆弱。
他突然提醒:“小胖,别忘了帮我看点滴。”
林子达抬起头瞅了瞅药瓶,道:“早呢。”
庄剑辉:“哦。”
找到一点存在感,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林子达又说:“回头等我的脸恢复,你也出院了,我们上门找姜宁道个谢。”
庄剑辉沉默了一会,说:“好。”
仅仅是骨折手术,便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已,而且骨折装钢板的手术,不仅是一次,还要经历二次取钢板的手术,以及术后的风险及其后遗症。
昨天手术前,林子达还开玩笑的说,总共两次手术的痛苦程度,和对心理的打击,已经不比生孩子差了。
如果昨晚姜宁袖手旁观,庄剑辉至少还会掉一嘴牙,甚至再断条腿,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鬼样子。
他是该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