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俊秀的青衣少年正坐在一面摊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一碗茶水正往嘴里送。
他左侧坐着一黑衣劲装男子,两个人没说话,但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偷听隔壁桌子上的人聊天。
“这几日城外好像没有流民了?难不成是下面的那些官儿都把人安顿好了?”
“呵,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咱们都是湖州人,你几时听说过湖州某地发水灾后,那些臭当官的把人安顿好了的!”
“也不能这么说啊,不是都在传这次水患严重,朝廷派了巡抚过来赈灾吗?我听说来的人是三王爷。”
“什么三王爷,明明是九王爷!你是不是没看昨日官府贴出来的告示?那告示都说了,九王爷已经带着队伍到陇县了!城外之所以没流民,我看估计就是流民听说了这消息后,都跑到陇县去求粮了……”
魏·九王爷·钰坐在一旁,默默端着大碗茶灌了一口。
方生坐在旁边,忍不住看他一眼,低声道:“主子,看来岱川郡的各地官员早已勾连到了一起。”
魏钰没说话,他搁下碗,掏出巾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结账,回去后再说吧。”
闻言,方生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文钱放在桌上。
魏钰起身,方生紧随其后。
两个人从面摊离开,一路上很是熟门熟路地直奔一家客栈。
客栈一楼摆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了两人,一个个不是在喝茶,就是在发呆。
魏钰一进去,坐在桌子上的人就齐刷刷看了过来,然后纷纷站起。
那架势,让柜台后本就不敢声张的掌柜,更是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恨不得一下缩到角落里去。
魏钰先是给“看家”的护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就笑眯眯地走向掌柜,手肘搁在柜台上,亲切问候了对方一声下午好。
掌柜:“……哈,哈哈,公子好。”
掌柜得笑得有点难看,不过不打紧,魏钰不嫌弃。
他微笑询问,“沈掌柜,不知道我昨日拜托您办的事,您是否办好了呢?”
这话一出,有着两撇小胡子的沈掌柜立刻哭丧起了脸。
他也不管自己的客栈如今被对方给包下,并塞满了一群瞧着就不好惹的人,沈掌柜只知道这回要是不说清楚,这少年真当他的粮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了!
沈掌柜道:“哎呦我的公子爷啊,我这儿是真弄不到粮了!我就一个小掌柜,哪儿能给您弄到那么多的粮啊!头一回就要了我半条命,我那都是求爷爷告奶奶才给您凑到的,您这再要,我上哪儿给您去弄啊!”
一想到头一回这少年张口就要的上万斤粮,但凡是回忆起那个凑粮过程,沈掌柜就觉得呼吸困难。
这次湖州水患严重,粮价飞速上涨,有的地方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粮,他能凑齐那么多粮,都全赖这些年攒下的人缘好吗!
魏钰眨眼,“加钱都不行?”
沈掌柜一脸深仇大恨的摇头,“不行!”
这粮价一天一个样,鬼知道今天付的钱明天就变成多少了,还不如自家攒点粮免得饿肚子!
“行吧,既然沈掌柜说没有了,那就算了。”
魏钰失望叹气,转身就走,状似不经意地同方生道:“哎,方生啊,你说朝廷赈灾那边,我只送过去这么点粮,到时候我的名字能不能刻在功德碑上啊?”
刚松了口气的沈掌柜:???
什么玩意儿?
功德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