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徽园的位置在信陵侯府最好的位置,后面还有一片荷池,夏日的时候是赏荷采莲的好时候。
纪世子最享受的是在布满冰的荷池凉亭里吃肉听琴。
荣佩兰坐在亭边,整个人都透着“生气”两个字。
初识滋味又不知节制的纪韫璋春风得意,荣佩兰反像一朵打了霜的娇花。
凉亭里冰爽沁人,夏日的微风似乎吹散了她一身疲惫,裙角贴着她的脚踝轻轻飞扬。
看着层层叠叠的荷花,脑海深处里的往日记忆渐渐浮现。
儿时她随着父母曾经到过临安府,临安最大的杭湖就是这样层层叠叠的荷花池。
母亲想要莲花,父亲为了给母亲摘花,还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那时的父亲一身泥泞地从池塘里爬起来,朝着岸边的母女扬起大大的大大的笑容,手里挥舞着他的战利品,一支盛开的荷,两只莲蓬。
母亲揽着小小的她,笑骂父亲笨手笨脚。
为此父亲还生了一场风寒,他们因而在临安多停留了两个月。
纪世子刚在凉亭里的藤椅躺下,他那群训练有素的丫鬟带着小锅炉和酒水又出现了。
荣佩兰踱步进了凉亭,忍不住道,“世子怕是府里最会享受的人。”
纪韫璋眯着眼勾唇一笑,朝她勾手示意她过来。
荣佩兰却拿着团扇挡住脸假意没看见,脚步一转又钻出去赏荷。
笑话,她再靠近他,就是她傻。
纪韫璋看着那抹杏色的背影,剑眉一挑。
呵,又菜又怂。
不多时,肉片滋滋的炙烤声响起,焦香四溢的肉香慢慢飘散。
侯府里在世子跟前伺候的这群丫鬟,别的不说,这一手炙烤的手艺是顶好的。
纪韫璋靠在躺椅上,“小舅子呢,还在看书?”
荣令宽一到玉徽园的书房,就舍不得离开了,多少年他都没有翻过的书,全部被他那小舅子翻腾了出来。
他娘见到小舅子废寝忘食,转头却踹了他两脚,然后再送了他两个白眼球,就气呼呼地走了。
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瞬时他就有些后悔接这个小屁孩儿回来了。
荣佩兰回过头来,唇边是浅浅的笑意,“是,我叫了几次不肯出来。”
她看着看着骄阳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的荷花,顿了顿又继续道。
“谢家的书房他不能随意进,只有程文表兄在的时候,他才能跟着进去。”
纪世子恍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我说随便看的时候,他两眼放光。”
说着他又啧地一声摇头,“他还是生活太匮乏了,书有什么好看的,明儿带他去打猎去,保证他连书房都不想进!”
荣佩兰唇角上扬,“还想打猎,母亲昨天说什么可还记得?”
纪韫璋的脸色一黑,他更加后悔带荣令宽回来了!
看着小舅子勤奋的模样,他娘亲竟不由分说就要拘着他,哪儿也不准去了!
“去!把荣小公子带过来!”
纪韫璋咬牙,这小子,非要让他不痛快,他还不能对他怎么样。
他家小娘子看着柔柔弱弱,掐人可真下死手。
“好香!”荣令宽随着丫鬟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但他一闻到肉香味,立刻将手里的书抛之脑后,将书塞给最近的丫鬟,就笑嘻嘻地凑到纪韫璋跟前了。
荣佩兰挑开帘子进来,就看到弟弟一脸馋猫样。
“瞧你这馋样,一口肉就把你收买了。”
荣令宽笑嘻嘻道,“昨天姐夫就说了,我们兄弟不分你我,他有的就有我的一份,我只是在馋自己的。”
纪韫璋拿着竹签扎起一块肉就塞进他的嘴里,“你倒是会顺杆爬。”
刚烤好的肉片还冒着热气,烫得荣令宽差点跳了起来。
流烟抱着一把泡桐木的琴走了进来,她将琴搁在琴案上,从袖里抽出丝帕,爱惜地擦了擦琴。
这琴还是世子特意给她寻来的,平日里最是爱惜。
荣佩兰发现流烟的各项技艺一丝也不逊于大家闺秀,这样的妙人儿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潺潺流水般的琴音缓缓从流烟的指间流淌出来。
纪世子一边享受地打着拍子,一边吃着丫鬟烤好的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