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佩兰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去他家查查。”
周管事看了眼镇定自若的少夫人,见她丝毫不慌,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轻轻点了点头,“好。”
纪韫璋赶到时,芳香源前的人群走了个精光,都跟着去衙门好戏去了。
铺里的跑堂迎了上来,“世子爷,少夫人去衙门了。”
“衙门?”
跑堂将早晨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纪韫璋脸色沉了下来,“原来我才知道,芳香源的管事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跑堂悄悄抹了一把脑门的汗,“那、那人实在难缠……”
纪韫璋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掉转码头,朝着跑堂轻呵了一声,“呵。”
这声轻呵,跑堂顿时心感不妙,再抬头,世子已经朝着衙门策马而去。
衙门门口时常看热闹的人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燕京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资除了邻里间传瞎话,还有衙门这个八卦聚集地。
官老爷除了办案判生死,更多的还要处理老百姓之间的鸡毛蒜皮。
留着山羊胡的京兆尹眯着眼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本官该信谁的。”
年轻男子一脸欲哭无泪之情,“大人,小人是做小买卖的,和家中娘子发生些口角,娘子正在孕期,气性大了些,跑回了娘家,这一去就是十几日。”
“小人特意买了些好米好酒回去孝敬岳丈好接回娘子,怎么可能做出换陈米的事。”
“就因为这陈米,岳丈好一番责骂,娘子更是不理我了!”
“若非这黑店,此刻我早已接回娘子,一家和睦团聚了!”
京兆尹捏着胡子点头,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表情。
年轻男子见了京兆尹的样子,以为自己要胜诉了,立刻指着荣佩兰道,“大人,这家黑店,价高物廉,此前还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家,还望大人明察。”
荣佩兰虽然是信陵侯府的少夫人,却身无品级,在堂上也许同百姓一般跪拜。
“大人,芳香源开铺二十余年,其老顾客多为西城各府邸,若芳香源陈米换新米,欺客敛财,恐怕用不着大人出手,芳香源早就被砸了招牌。”
年轻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番说辞也只能说你们欺软怕硬,差别待客而已。”
跪在一旁的周管事刚想说话,被荣佩兰拦手打断,“各铺子经营的管事东家都有在官府文书登造在册。”
“芳香源只是东家经营的其一,而北城两间开源米粮也是东家经营,米价为全燕京最廉米价,没有精粮细面只有裹腹之食。”
“开源米粮更是每年在酷暑和严寒都会开设粥棚,只为那些没有营生的老弱病残能安然度日。”
每年雷打不动开设粥棚就是那几家,早在燕京城里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淅淅索索的说话声。
“原来开源和芳香源的东家是一个。”
“开源何止设粥棚,北城的善堂里收容了几十个孩子,每日的米粮都是开源送的。”
“你何以得知?”
“我送过好几回货,和善堂的婆子说过好几回话知道的,我扛包的钱银都是开源的掌柜结算。”
“嚯,几十张嘴吃饭,还日日送粮,这开源东家还真是善人。”
京兆尹还是捏着胡子点点头,还是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样子。
但他末了还加了一句。
“此番证词并不足以支撑芳香源没有售卖陈米,可还有其他证词或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