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拜别!”
司仪一声高呼,惊得宋氏回过了神来。
谢父面前的一对新人,一贯的严父做派,“宁儿,今日你嫁入康家为康家妇,要体贴夫婿,侍奉婆母,勿妒,勿恶,体贴顺从,才是我谢家女儿的家风。”
宋氏看着女儿一脸羞怯笑意的脸,心中却忍不住泛酸,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呵护了十几年,如今却要嫁进这样的一个破落户里。
她忍不住哽咽,“宁儿,若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娘说。”
康晋堂牵着红绸,朝高堂一拜,“岳父岳母请放心,小婿定然像你们呵护娘子一样呵护她,断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宋氏一边点头一边擦着像断线珠子似的眼泪,“行行,我记下你的话了!快去吧,莫误了吉时。”
看着谢程文把谢舒宁背进花轿里,管家塞给宋氏一盆水。
上一回宋氏已经泼过一回了,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泼不出去了。
“夫人快泼吧,别坏了姑娘的福禄。”宋氏身边的伍妈妈催促道。
宋氏咬着牙,把铜盆里的水泼到了花轿面前。
荣佩兰看着宋氏的侧影,忍不住想到,若是她娘亲还在世,会不会也像宋氏那般殷殷叮嘱,会不会也像宋氏这样念念不舍。
父亲是会像舅舅这样叮嘱她做个好媳妇,还是会告诫新郎官莫负她。
荣令宽察觉到姐姐的情绪,伸手握住姐姐垂在身侧的手。
谢府的喧嚣落幕后,荣佩兰带着弟弟辞别舅舅。
“舅舅,兰儿已许久不见宽哥儿,想接宽哥儿过府小住几日。”
宋氏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谢清德打断。
“你们姐弟许久未见,舅舅准了,只是宽儿莫误了读书。”
荣令宽立刻笑弯了眉眼,“舅舅放心,宽儿一定不会荒废学业!”
宋氏咬了咬牙,只能目送这对姐弟欢快地离去。
谢清德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萍姐儿的这两个孩子真肖似其父。”
末了他转头看向宋氏,只能暗叹,当初他父亲就不同意迎娶宋氏,他空看一个延庆宋家的名号,却忽略了宋氏本人的德行。
宋氏被盯得莫名,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脸上松垮的皮肤,忍不住嚷道,“瞧什么,还不是操心你这大一家子苍老的!你若看不惯,去听雨轩找你的貌美小妾去!”
谢清德被喷得一脸口水,他黑着脸一甩袖子撂下一句就走了。
“真是无知妇人不知天高地厚!”
宋氏受不了谢清德这样的当面打击,立刻哭天抢地地哭闹了起来。
“你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想我延庆宋家嫡女下嫁于你时你才只是一个刚刚科举的学生!若非我父亲奔走托付朝中老友,你哪里能这么快立起来!”
荣佩兰刚迈出大门就听到后面宋氏的叫骂声。
荣令宽还想回头看看,被姐姐一把拉住了。
“宽哥儿,莫回头,咱们前途一片光亮,身后的乌糟之事就扔他在身后。”
荣令宽仰头看向姐姐,夕阳西下,逆着阳光,他看不清姐姐的表情,只觉得姐姐牵着他依稀像记忆里那只温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