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江的口袋里装着西晋特有的刀币,还是他从羊蝎镇上用两袋盐换来的。
纪韫璋暗暗记着库勒蒙的城区图。
他发现,城里只有商铺摊子,吃食铺子,书斋,鲜少有客栈,也没有民居。
所以这里也同羊蝎镇一样,到了晚上是个无人城?
蒙城没有人把守,只有官邸才有几个兵。
城中的人,几乎每个人都牵着马,马背上都是好几个鼓囊囊的行囊,都是采购的东西。
纪韫璋瞥了一眼秦安江。
就这?
这也太轻松了,只要司南在手,他们很快就能在这广袤的草原上绘出图来。
蒙城不大,若是真的大军来袭,就算把这满城塞满人,三百人就能把这里踩平!
两人在城中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客栈。
斜靠在柜台后面的店小二正在打盹儿,纪韫璋刚准备抬步进去,却被秦安江一把拉走了。
打盹儿的小二一头栽到柜台上,一下就惊醒了,睁开只看到两个年轻人牵着路过。
他拉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又继续打盹儿。
纪韫璋没有忘记他现在是个哑巴,只能询问地看向秦安江。
秦安江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小手臂在他肩上压了压,然后从街角走走过三个西晋士兵。
纪韫璋忍不住转头,就见那三个士兵进了刚刚的客栈。
他瞬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若刚才进去了,怕是很难不被认出来。
秦安江带着纪韫璋买了些干粮,趁日落之前出了城。
出了城,两人继续往西,远远的在一个山丘上停下歇脚。
这时能看到,城中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每人的马上都或多或少装了些行囊。
纪韫长回想起刚刚在城中那个客栈。
“秦将军,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客栈不能进的?”
秦安江啃了一口干粮,“那个客栈太脏了。”
“啊?”
“一座城,只有一家客栈已经很奇怪了,可偏偏这唯一的客栈却脏得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房梁,楼梯扶手都是蛛网。”
“唯独店中小二打盹儿的那个柜台,被摸得发亮。”
纪韫璋抿紧了唇,“那只是一个陷阱?”
“差不多。”
“西晋本就是游牧民族,哪儿有草就在哪儿安家,他们的家都是随时带着走的,所以来库勒蒙城里的人都是就近来补给的。”
“所以这里的人没有住店的需求,这个店是开给大祁人的。”
“只要进店了就是探子。”
纪韫璋就地坐了下来,侧头对他道,“今日幸亏有秦将军!”
秦安江有些不自然的转了下脖子。
“你我如今一体,我若不提点你,我可是会被你连累!”
纪韫璋不在意他的语气,他向后躺倒在地上,“去年的这时候我还在和我娘抗争不想成亲,现在我却站在了西晋的国土之上。”
“我如今当了爹,才明白我祖父和我爹的选择,他们为什么在这个贫瘠的地方一守就是几十年。”
“他们的坚守,才换来我的平安长大。”
“我娘子生了一对双生子,他们才刚刚出生,他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我想让他们同我一样,能平安长大。”
秦安江转头看着双手枕着头的纪韫璋,半晌后才道。
“如果你追随的那个帝王并不是明君,也没有关系吗?”
纪韫璋微愣,他回看眸光沉静的秦安江,嗫喏了半晌,才说不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