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大家牢记我先前交待给你们的任务,箭来了,就举好盾牌,把身子藏好了,别摭了脑袋把屁股给露出去了,那样可是会中箭的,当然,中了箭也不要怕,咱们有医护兵,还有野战医院,都督给咱们准备齐全着呢,除非直接掉了脑袋,否则担架抬下去,都还有机会救回来,”
“记住了,咱们任务是守,依山恃险而守,利好用地形优势,突厥别说十万,就是来一百万,这地形也发挥不了,何况还有老天帮忙,这风雪中更难进攻,”
队头战前动员,鼓舞着士气,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兵。
一人高大如铁塔,手里举着一杆队旗, 队在旗在,这杆旗帜对他们队很重要,他们虽非正规府兵,可到了战场上就都是兵,是兵就得守护好自己的队头和队旗,丢失队头和队旗,都是要治罪的。
铁塔旗手还有两个护旗,各持一杆长矛和一面大盾, 队副则持一把陌刀,走在另一处,这位在战斗时还要兼充军法官,负责在全队最后押阵。
队头最前,队副最后。
全队分成数列,组成战斗队形,谁敢临战后退,队副直接就拿陌刀砍了。表现不好的,队副也会记在心里,甚至战场上直接拿刀割破耳朵做记号, 安禄山跟在武怀玉身边,学习了一年多,不论骑射步战,还是说旗鼓号令、阵法战例等都学了许多,但真正到这队中战斗,也还是头一回。
甚至队头也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点胖的杂胡少年,会是都督身边的假子,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幽州蕃胡少年子弟。
午后。
金狼头大纛出现在北山口前,山口前已经乌泱泱挤满了突厥兵马。
颉利打量着面前,
山口狭窄,山路崎岖陡峭,唐军早就据险防守,
并不好攻打。
可颉利看了这部署却反而大喜,一切如情报所说的一样, 北山口有五千唐军驻守,算的上飞鸟难渡,可颉利却带来了十万骑,还怕五千人?
赵德言看着山上的清夷军旗,忍不住嘲讽,“武怀玉这是不自量力,螳壁挡车,三万人若全守在此处,倒是能给我们一些麻烦,现在却仅五千人守在这,真是可笑。”
说着又道,“可惜时间紧迫,我们军中也没有投石机,否则直接在山前架起投石机,对着山上猛轰乱砸,就能把他们砸崩溃。”
颉利自负,“没有投石车,又如何,执失思力,”
“末将在。”
“你先带兵弓射,”
执失思力身为蓝突厥贵胄,执失部的首领,虽说渭桥之盟时做使者因激怒李世民被囚在门下省多日,但这马上功夫还是很厉害的,甚至先前九十九泉一战, 颉利就是安排他领精锐埋伏侧翼,待到突利与颉利军战在一起后,执失思力率部从突利侧后杀出,一举将其击溃并生擒活捉。
执失思力策马离去,调动兵马涌向山口,远远的便开始齐齐吊射。
天空间忽然传出阵阵霹雳弦响,然后无数箭矢飞上天空,在天空形成了密集的箭云。
当他们飞到战场上空,然后带着曲线落下。
安禄山嘴里还在嚼着块肉干,抬头看着那箭云变成箭雨落下,耳中满是奇特的破空声,好像无数蜂群飞过, “举盾!”
队头的声音在前面高声响起,安禄山赶紧把大盾举好,尽量将整个身子藏在盾下,虽然武都督给了他两件铠甲,外面一套铁甲,里面还有一套软皮甲,可他也深知那箭雨的厉害。
突厥人最是凶残,据说最喜欢在战前把箭矢泡在马粪尿里,这样箭头不仅生锈还带毒,中者容易溃烂,医治不及,轻则截肢,重则毙命。
他摸了摸左胸口,那里有个战场急救药包,既有清创止血的,也有消毒去肿的,这可是都督亲自送他的。
心中稍定,他就死死蜷缩在那,旁边是厚厚积雪,这也许应当能够减缓一下箭矢冲击吧,他心想着,他甚至还有余暇想着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胖了,要是再胖点,这盾牌都挡不住,容易中箭。
漫天箭雨落下。
安禄山感觉到盾牌上哚哚哚的声音不断,转瞬间盾牌就被射中好几箭,劲力极大,震的他手臂都有些发麻。
旁边有惨叫声传来,有同袍中箭了。
但安禄山没急着去看,他依然举着盾,整个人缩在下面。
队头那大嗓门很快响起,各伙伙长们也是纷纷询问了下本伙情况,然后汇总报告给队头,队里有三个中箭的,不过都是轻伤,仍能战斗,简单包括一下就行。
又是那霹雳声响起,
“举盾!”队头再次高呼, 安禄山继续龟缩盾下。
北风呼号,箭雨不绝。
不过安禄山知道,这种箭雨虽凶,但也不能持久,顶多再来几轮,估计突厥人就要开始下马步战攻山,那才是真正的肉搏战。
山前,执失思力指挥着,他看到密集的箭雨并没有发挥出什么杀伤力,唐军的大盾几乎让他们做了无用功。
见此情形,执失思力果断下令,让后面早已准备好的突厥战士,下马步战,直接冲垮唐军山口的步兵,然后登山直取獾儿嘴! 呜呜的牛角号声一遍遍的响起。
一队又一队的突厥骑兵下马,他们提着盾牌持着刀斧长矛,向山口发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