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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1 / 2)


“那……”

虞淮张嘴想说点什么化解这尴尬,那赤军拳头打进手掌中,膝盖‘咚’地跪在粗糙的黄土上:“禀大将,殿下来了。”

虞淮寻思着,这大梁能被称为殿下的太多了。和她同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们,还有她的太子哥哥,就不知道顾百里能不能猜到是她这个殿下来了。

顾百里没让虞淮失望,他手下的副将厉邵一掀厚重的帐帘。

“你来做什么!”

虞淮看着厉邵的口型,感觉厉邵要骂人了。

正在这时,帐内传来不带感情的一声:“厉邵!”

“见过殿下,殿下请。”厉邵满脸写着不情愿,语速极快仿佛这几个字烫嘴。

虞淮应了声,随着厉邵进了大帅帐营。

这还是虞淮第一次到赤军营,也是第一次到顾百里的帐中。她不由得打量了一番,帐内陈设很简单,一大案一兽皮椅,一衣架一架剑,地上没有铺就任何地垫,就是踏平了的黄土地。虞淮娇惯了,踩上去还能感觉到脚底下黄土的凸出。

可能是虞淮打量得太明目张胆,让顾百里有些不耐。

虞淮触及顾百里表情,赶紧敛眸:“我是来给夫君送膳的。”

说罢,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那张大案上,放置时还特意避开了案面上的图纸。

顾百里看着她,寒潭般的眸里冰凉刺骨。

虞淮小声解释道:“夫君身子还没痊愈,我这个……妻子还是得关心一下的吧。”

顾百里移目落到大案上的食盒,面上没表情,也没有要食用的意思。

虞淮有些着急,从公主府到将军府再到赤军营,这鸡蛋羹再不食用便要凉了。

“夫君,我替你打开。”虞淮上前献宝似得打开宝盖,抽开榫栓,从屉里端出鸡蛋羹:“我问过陆院判,这鸡蛋羹可作补品食用,对夫君的身子大有益处。这是我亲手做的,夫君……”

虞淮说到这里,看顾百里面上浮起了难辨之色,连一旁的厉邵面上都挂着一种异样。

她顿了顿,猜到了什么,于是说:“没毒……夫君……尝尝吧。”

“呵。”厉邵一嗤:“谁知道呢。”

若是厉邵一人怀疑,虞淮也不打算解释的,见顾百里看麻烦一样看着自己,虞淮这才开口辩驳。

“厉将军多虑了。”虞淮道:“这鸡蛋羹从入锅到起锅我都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送膳的食盒我也未经过他人之手,都是我亲自抱着的……”

说到这里虞淮忽然发觉自己解释的不对,因为顾百里和厉邵怀疑的不是鸡蛋羹里有没有毒,还是怀疑她就是下毒之人。

“有没有毒,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厉邵开口。

顾百里抬眸看着她,似乎也是这个意思。

虞淮心里忽然有点难过,她怎么会给顾百里下毒呢?她可是日日念念求菩萨神明保佑郎君千岁的呀。可转念一想,夫君刚遇刺,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没错,反正她对夫君如何,待会试毒之后便会有分晓。

厉邵匆匆往帐外去了,顾百里这才对虞淮道:“日后不必再往赤军营来了,也不必差人往将军府去。”

“噢。”虞淮垂着脑袋凝着自己的足尖,藕色绣花鞋上沾了黄土,黄土把好看的鸳鸯都遮住了。大抵是因为鞋子脏了,她闷闷道:“知道了。”

顾百里没再作声,帐内氛围格外尴尬,好在厉邵风风火火地去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回来时手里捏着一根银针。

厉邵向顾百里拱手,在得到顾百里颔首后上前将银针扎入鸡蛋羹中。

虞淮默默地看着,心说你到底是有多怀疑我会害夫君,竟将整根银针没入灿黄的羹中,待会儿夫君还怎么吃呀。

她看着看着表情倏地凝固了,只见那银针从羹中拔出时,竟整个变黑。

愤恨的目光立刻像虞淮射来,厉邵就要上前拿住虞淮。

“厉邵。”顾百里喝住,语气有些隐隐有些严肃:“退下!”

厉邵张了张嘴一副委屈又不肯服气的模样。

虞淮比他还委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银针会带黑,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下:“其中必有误会,我不可能下毒的。”

“夫君。”虞淮眸中带水,恳切道:“请你相信我。”

大概是不想再添麻烦,顾百里声线平平:“自然。”

这一声‘自然’实在没诚意,想到顾百里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来赤军营的初衷,虞淮毛焦火燎地几步上前。

顾百里只当虞淮又要解释,没曾想虞淮一手拿起琉璃盏一手抓过玉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过一勺往嘴里塞。

她没下毒,但没人信她,虞淮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只要自己无事,便可证明一切。

顾百里眸光一紧,电光火石间抓住虞淮手腕。

但还是晚了一息。

虞淮把鸡蛋羹吞了。

“虞淮……”顾百里音色收紧,眸中迸射出几分担忧。

虞淮看在眼里,并没有因为顾百里无意间流露出的担忧而感到开心,相反的,她心里又添了几分惆怅。

顾百里是觉得鸡蛋羹有毒的,他并不信自己。

“夫君,你将我抓疼了。”虞淮凝着覆在手臂上的大手,话音落下,大手也抽走了。

“真的没有毒的。”虞淮没有觉得身体有哪处不适,她哽咽了一下,尾调裹了哭腔:“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想要夫君的性命,但其中必不可能有我,因为……因为我唯有的心愿便是愿夫君康健。”

虞淮没有去看顾百里和来不及退出去的厉邵的神色,她不能再这里待下去了,夫君不喜哭闹的女子。

“夫君忙吧。”虞淮道:“我走了。”

说罢,转身撩帐离开。从大案到帐帘,这途中顾百里没说一句话,直到帐帘重新垂下来,才传出点微乎其微的动静。

顾百里看着地上的玉勺,刚刚他阻拦虞淮食用鸡蛋羹时,玉勺摔得四分五裂。

他久久没有挪开眼,忽而问:“厉邵,君和长公主秉性如何?”

厉邵没听出顾百里声线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疑惑,拱手答道:“依属下来看,长公主绝不似外表那般纯良。今日长公主前来,还带了家将,那些家将就隐在军营外,单是这点便知长公主其人城府颇深,也……也断然没有说的那般热爱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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