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瞬间想起刚才那个险些撞上行刑台的人,难道是那个人做的?
如果是全部弄坏,或许还能临场应变,放弃这个道具。但是一边有手铐一边没有,待会儿一铐立刻穿帮!
初妍那一瞬间有些慌,下意识地和楼念对了个眼神。那不过是半秒的对视而已,她知道楼念一定也发现了,但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安抚性地略一颔首。
初妍不自觉地安心不少,强行稳住心态,继续演下去。
宋心纯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的嫉妒十分真实,对初妍展示出感情被介入的全部恶意。初妍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膝盖重重跪在台子上,却不能表现出疼。
宋心纯抓起她左手的时候轻微地顿了顿,初妍心一横:穿帮就穿帮吧,她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这个失误毁了全部。
梁洛洛:“阿城!你不是一直在问吗,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只要你杀了她,一切都会明了。杀……”
温雅一只手被铐起来,惊慌绝望地望向秦城:“不要……”
秦城一脸痛苦,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舞台灯光迷离变幻,演员的动作都变得夸张而剧烈,秦城捧着头,身形虚浮,在幻想和现实之间痛苦挣扎。
在过去的几幕戏里,初妍完美地演绎出了温雅的美好,而这一刻她跪冲观众,像是赎罪,又无辜到了极致。
梁洛洛终于拿起了她的另一只手。空荡荡的铁链划过手背,初妍垂下眼,心跳到嗓子眼——
忽然,眼前的光被挡了一瞬。
接着她空着的手腕被温厚的手心握住。
秦城——楼念跪在她面前,掩去了她穿帮的手腕。同一时刻,刀刃没入身体,罪恶的红花开在棉布白裙上绽放。
温雅惊愕之后释怀,而后依恋温存不舍,那双眼睛纯净如水,微张的眼睫根根分明,眼眶上的凝结的泪珠倏然滚落。
秦城营造的幻想世界轰然倒塌,舞台灯光亮起时,他截然一身,跪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流泪。
—
幕布一拉,看台下掌声雷动,初妍却立刻缩着肩低头往后台走。
秦城那个动作是楼念自己加的,虽然他演得很完美,但这种拖累别人的感觉非常不好。
楼念瞥见她的背影,微一蹙眉。正要跟上去,宋心纯拦在面前,一脸庆幸:“刚才我吓死了!幸好你反应够快。”
楼念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抬脚便走。
“楼念!”宋心纯叫住他,咬着嘴唇:“我今晚会做姜汁蟹肉,伯母说你喜欢。你……今晚回来吗?”
她虽然没有搬进楼家,但进出已经非常频繁,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只碰到过楼念两三次。
可在她这样期待的眼神下,那冷冰冰的男人没有一丝动容,冷淡地扔下一个字。
“不。”
宋心纯脸一白,呆楞地站在原地。
这时,大批记者涌来,孤身一人站着的宋心纯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羊羔。
在闪光灯和镜头面前,宋心纯一扫在楼念面前的失落,笑容甜美真诚:“大家好,我是宋心纯。”
初妍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有些懊恼,又怎么都想不出是谁在搞她。这么明显的穿帮,毁的是所有演员,谁会这么傻?
门把手被转动,有人开门走进来,脚步沉稳。
初妍蔫头巴脑地回头一看,果然是楼念。
“你没被记者堵吗?”
“逃得快,”楼念走到她面前,低下头,“你怎么了?”
初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办砸了事。”
如果上场前她检查一遍道具呢?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拖累楼念替她掩护。而且因为这个变故,她的表演情绪也出现了断层,以她自己的评价标准来看,并不合格。
楼念微微抬起脸,薄薄眼皮下的目光深黑,带一点探究。
他似乎是最近才开始认识初妍。会认真琢磨每一句台词,会因为失误而自责伤心。楼念从前几乎没有注意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但依稀记得,她原本是张扬恣意的性格。
现在却不太一样了。
多了点……似乎很可爱的东西,让人忍不住了解更深。
楼念淡淡开口:“没有。”
初妍愣愣地抬头,唇微张:“啊?”
楼念拉起她往外走:“我觉得很好。”
后台,宋心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得体地回答着媒体们的问题。所有镜头都对准她,让宋心纯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红了的错觉。
这时,从走廊转出两道人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男一来了!”
然后记者们集体闻风而动,架着长枪短炮朝楼念和初妍跑了过去。
“请问楼念先生,怎么评价今天的演出?未来打算接哪种风格的戏?”
“初妍小姐作为女二号却大放异彩,两位刚才同时出现,是否私下关系非常好?”
“楼念先生会签约楼氏吗?”
“请回答!……”
楼念非常放松,但初妍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个阵仗,下意识地往楼念身后缩了缩。
忽然,楼念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怂。”
“我知道是谁做的。”
初妍猛地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