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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晋江独家首发(1 / 2)


第十六章

盛明澜学医最初是兴之所至,她享受每个攻克高难度瞬间?所带来?的快感?与兴奋感?。

等她真正把人体不当做一个容器而是一个鲜活生命来?审视,是M城地震发生的时候。

她先于京北所有人率先获得?两千公?里外城市的地震消息——

晏守在M城旅游,地震发生时这个傻逼正在和她通话,问她地为?什么突然开始晃动,民宿外的鸡鸭为?什么一直在乱蹦。

这场城市的灭顶黑暗只持续了两分钟。

但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在一阵惊心的地动山摇后,她听见卡顿信号那端,传来?晏守疼痛难忍的苦笑声。

这货在快死的情况下依然和她开得?动玩笑:

“澜姐,我肚子?好像被捅穿了……”

盛明澜赶到机场时,作为?一国之脉的京北同样陷入混乱。

新X社?、中X社?,各大新闻媒体在电视、网络上进行铺天盖地的相关?报道,政府应急措施相继发布。

彼时的盛明澜是一名大六医学生,可能六年的天之骄子?大学生活,让她自以为?拥有一技之长,于是背着个背包,给家?人发了条信息,就搭上飞机前往M城的毗邻城市,然后在无人搭运的情况下,独自租车开向震源中心。

她运气不错,在余震时遇到了国家?紧急出动的第一批救援军队。

然后在她的精确报位下,军队很快在黄金时间?内搜寻到地底奄奄一息的晏守。

晏守的命也很大,淌了六个小时的血,没死透,被她捡了回来?。

动手术的人是齐清。

这场抗震救灾的行动持续了近两个月,他们在灾区附近搭建临时救护中心,救治伤员。

而顾清延是当时跟着国外医疗救援队来?到M城的一员。

他们在同个救护站里,见证生死,见证别离。

他们会?因现场救护原则放弃一个还有喘息的生命哽咽,也会?因心电监护仪一次又一次变成直线怀疑崩溃。

那大概是每一个医者必经的成长课。

但除了眼?泪,盛明澜还收获了许多即便电影画面也无法传达的温情与感?动。

那是医学课里永远教不会?的人与人之间?的热度。

呆在那片荒芜城市的每一寸光阴都让盛明澜感?到热血又战栗。

也是在那之后,盛明澜才真正理解医人医心大半辈子?的母亲。

她从前只知道自己会?继承明协,却不知晓明协存在的意义?。

有人奉献一生,只为?最无私的爱——

而爱是普济。

她本以为?齐清是理解明协的。

母亲在世时,他们明明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却从他嘴里听到这样诋毁明协的话。

盛明澜心中有气,但从小到大的教养克制着她没有当场冲上去与人发难。

这时候会?堂里穿过一个年轻男人,那人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最后在顾清延面前站停:“顾医生,我听他们说您今年也来?了,差点不敢相信。我是何?问斌,当年是您给我动的手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当然。”顾清延点头,与他握手,“创面恢复的怎么样,日常出行还可以吗。”

男人掀起部分右脚裤腿,底下是金属假肢,他笑道:“恢复得?很好,现在一口气爬十层楼梯不是问题!”

几句寒暄问好,男人不好意思道:“我父母也来?了,在隔壁,他们想当面向您表达感?谢,您看现在方便跟我过去一趟吗。”

顾清延应允,跟齐清示意了下,和那年轻男人往外走?。

齐清目送他们背影,在原地拄了会?儿。

他今晚与顾清延的交谈侃侃而从容,时不时让他有种回到往日辉煌的错觉,而顾清延走?后,这样硕大繁华的一个会?场,其?实根本没有人愿意与他搭话,错觉也随之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无力。

齐清对着眼?前的空气长叹一声,四顾会?场一圈,打算找处位置坐坐,才走?两步,就看到柱子?后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盛明澜。

盛明澜道:“我们谈谈。”

齐清没想到她缺席了两年的京北分场,今年会?出现。

或许是一些情绪在他心底积郁太久,再?加上每次见面盛明澜都试图揭他创口,以至他出口的语气有些不受控制的刻薄:“谈谈?谈什么,谈你的风光,还是我的落魄。”

盛明澜面不改色:“谈你对明协医院的诽谤加造谣,我会?让律师发律师函,向法院起诉你。”

她嘴角扯开弧度,带了点恶劣地道:“怎么样,齐医生现在还有能力承担巨额诉讼费吗。”

齐清死死盯着她,半晌冷嘲一声:“盛三?小姐要起诉我,我自然没办法。你们有钱人不都这样吗,越是没有名誉,越要维护名誉,可笑至极。”

盛明澜被他挑衅得?有些按捺不住胸口的怒气:“明协创立的二十多年里,零零总总帮助过上万名病人,扶贫基金以亿计,到你嘴里就变成一句‘这医院贼踏马差’,哈,我真想听你说教说教,明协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齐清假惺惺地附和:“是,明协好,好到曾经的招牌医生走?个光,医病只医有钱人,后台关?系户遍地走?。”

盛明澜被他戳中要害神情微僵。

她挺直脊背,依然高傲要强:“我承认,这几年里明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在尽力挽回,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但你医疗过失的行为?是事实,没必要把中年男人不得?志的心情宣泄在诋毁明协上。”

齐清像被这句“中年男人不得?志”刺激到,他音量拔高,瞪向盛明澜的眼?睛可怖:“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就是为?你们盛家?人顶罪才离开的医院!”

齐清的这声愤吼扯嗓到破音,砸下来?却莫名闷重?,引得?包间?里不少男女侧目望来?。

盛明澜表情微冷,沉静的可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别开脸,侧了个方向站。

他抬手揉过一圈寸头,等场上人群的注视稍微散开了点,才颓丧道:“那名病人的病例是盛光惜记录的,她没有向我报告准确的体征状况,才会?出现诊断偏差,我只是你们盛家?的替罪羔羊。”

盛明澜听他说出这番话时,脸颊上的肌肉有微弱的牵扯,像控制某种情绪:“这件事你没跟别人说过吗。”

齐清笑:“我跟谁说,你们盛家?人占了京北半边天,现在根本没有一家?医院愿意要我。”

齐清笑过之后,神情蓦地变得?认真:“盛明澜,你是我的伯乐,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去年出事的时候我曾把你当做救命稻草一样需要你,但那个时候你没出现,现在也不需要了。”

盛明澜看向他的眼?神很冷静,冷静到有种置身事外的抽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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