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
信纸!这是信纸!他又因为自己不能给美人回信愧疚了!
他轻咳一声,肃容补充道,“对,他天天给龙君烧符,我要是龙君都不知多感动。”
易摄:“……”
这是有多虔诚啊,还随身带着黄符。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再怀疑,领着三人一起进了大门。
进了庙内,那股破败之
气越发明显。
院子里应该刚刚修整过,杂草都拔了,但角落的破水缸和烂砖仍透着一股萧瑟。
正殿的主体是木头结构,门楣上的彩绘早已褪去了颜色,露出腐朽的底子,正中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久无人维护,字迹早已斑驳脱落,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上面所书乃“风调雨顺”四字。
殿里人倒是不多,除了负责祭仪的广师公,只有寥寥数人,包括一位德高望重的耆老和一位虔诚的老斋奶,另外几人都是本地的富商。
薛沉见状了然,这位骗子龙王虽然现身频繁,但估计也不是人人能见,要么得是有身份地位的当权者,要么是能上供的贵人。
这就跟人间的传销组织一样,只要控制住几个最高级的总代理就行了,再让总代理去发展下线。
晋久恒这种有实力捐献金身的傻富豪,毫无疑问是总代理的有力候选人,才能被特邀来总部参观。
见晋久恒进门,其余几人立刻热络地围上来寒暄,哪怕不为了金身,就凭晋久恒的身家和这些年在家乡大把撒币的豪情,也十分值得结交。
广师公更是感激不尽,亲自上前给晋久恒领路,说道:“晋总,你这番有心了,相信龙王知道了你的善举,也一定能感受到你的诚心,将来必定以龙威护佑于你,保你一世亨通。”
语气中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自傲。
广师公约么五十出头,一直在龙王庙做庙祝,但他其实并没有正式修行过,不过阳南地方小,庙中只他一人。
早年为了糊口,他在庙中身兼多职,除了管理香火,也帮人看看签文,做做法事,久而久之,也自学了一些仪轨术法,还会制香画符。
但到底不是专业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做的到底有没有效果。
近年来随着龙王庙败落,广师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年前镇上计划推了龙王庙建广场,他已经准备另谋出路,没想到峰回路转,一场托梦又改变了他的命运。
广师公管了半辈子的龙王庙,还是第一次见到龙王显灵,龙威固然让他心潮澎湃,随之而来的,还有重新兴盛的香火,以及在镇里水涨船高的地位。
这些都是广师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此时更有晋久恒专程赶回故乡,要给龙王塑金身,等这金身一塑,阳南的龙王庙名气必然更盛。
这周围多少大庙的神尊都还没塑上金身呢!
思及此,广师公连带着对晋久恒带来的两个年轻人都十分客气,安排他们在最靠近供桌的地方站好,又慎重地交代:“晋总,我先提醒一句,等下龙王显灵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太激动,小心冲撞了神君。”
“知道知道。”晋久恒配合地应和,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不知这龙王是怎么个显灵法,让这些人这么郑重其事。
这时时间也差不多了,其余人等熟练地站立到一旁,正色不语,殿中气氛一下肃穆了起来。
薛沉站在晋久恒的旁侧,靠近供桌,粗粗扫了一眼,但见那供桌极大,是三张八仙桌并在一起,桌上摆得很满,香烛元宝,鲜花瓜果满满当当就不说了,三牲六畜也是一样不少。
尤其正前方的位置,并列摆着三个完整的牛头、羊头和猪头,一看就是下了重本的。
这年头除了大型法会,已经少有地方这么铺张浪费地祭祀了。
这骗子是有多饿?
薛沉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视线顺着祭品往后,后面没有拉灯,有些昏暗,破旧的幢幡下,立着三座木塑神像。
正中一座身穿蟒袍,身后有龙首伸出,凤目低垂,像是在俯瞰着芸芸众生,正是亢阳江龙王像。
龙王左右分别站立着两侍神,左边托剑,右边捧印,为文武二官。
广师公开始做法,他做法的形式非常粗糙,诵经祷念,然后含住一口油,对着烛火一喷,殿中顿时火光大作。
薛沉:“……”
他没记错的话,随着群众知识水平的提升,这种杂耍型法事在民间已经不怎么流行了吧?
还没想完,殿中突然狂风大作,幢幡飘荡鼓起,众人的衣服也被吹得翻飞不止,烛火更是升腾而起。
一切都显得很不正常。
广师公和其余一干人脸上却露出欣喜之色,低声连道:“龙王,是龙王来了!”
紧接着,大殿内凭空发出一声沉闷而响的呼啸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凛。
“龙啸声!是龙啸声!”几人直呼。
广师公赶紧去看晋久恒,神色激动:“晋总,你听到了吗,这就是龙王显灵时的龙啸!”
晋久恒自然听到了,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去看薛沉,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又再次动摇:“薛同学,你听到了吗?真的有龙啸!”
薛沉:“……”
龙你大爷的啸!谁家的龙敢这么啸,早就连夜被送去纠正发音了!
简兰斯看了一眼薛沉的脸色,默默伸出手去,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美人的安抚让薛沉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龙王来了吗?出来喷水啊。”
殿中众人:???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