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静得可怕。
肖楚额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声音急变了调:“放肆!”
沅沅只觉得额头碰到了铜墙铁壁一样的痛,她着急逃跑,第一反应是自己撞到了树。
赶紧抹一把眼睛,绕个弯要继续跑,被肖楚一把揪着后衣领给拽了回来。
肖楚腰间的宝剑嗖的一下拔|出来,呵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女子,冲撞了摄政王,还不快跪下领罪!”
……沅沅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她瞧见面前男子黑色长袍上呼之欲出的四爪金蟒,慢慢抬起头,对上一了一双黑沉深邃、似笑非笑的眼睛。
沅沅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她今晚怎么这么倒霉,步步都是死棋!
险些被晏嘉闻杀了也就算了,一杯毒酒的事情,大不了化成齑粉,好歹死了个痛快!
如今竟然落到了晏辞的手里……
沅沅想起了原书中描述的晏辞那些残忍手段,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肖楚也打了个哆嗦,他战战兢兢地打量着晏辞的表情,害怕晏辞一时怒气,将这位新上任的三皇子妃一掌杀了。
毕竟在从前,敢不知死活地往晏辞身上撞的女人,都是那个下场。
……不过这次,似乎有所不同了。
事情没有像肖楚想的那样发展,晏辞眼中的不愉快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变成讶异,再看向沅沅的时候,嘴角竟噙上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王爷,我——”沅沅鼓足勇气,她打算先认错,然后赶紧跑!晏嘉闻就要追上来了!
“嘘——”晏辞低头冲她比了个手势。
沅沅噤声。
她看着晏辞又静静地盯了她片刻,忽然伸手弹掉自己胸前被沅沅撞上的水珠,而后长指的方向一转,奔着她的脸蛋过来了。
……肖楚和沅沅俱都是瞪大了眼。
晏辞的指腹因为常年练剑留下薄茧,此时还沾着河水的清凉,沅沅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眼睁睁看着晏辞的手指凑近她——
先是轻轻地刮过她柔软的腮,羽毛一样的触感,酥酥的。
而后又稍微使力掐了一下,弄得她有些疼。
最后,他竟然将整个手掌都覆上来,重重地按揉了一把。
……沅沅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晏辞给吓的,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在晏辞终于舍得将手离开她脸的一瞬,差点哭出来。
……太可怕了!
肖楚的嘴巴一直张着,像是一只定格的青蛙。
他震惊极了,在往常,别说这么与女子肌肤相亲了,就算是稍微离哪个女子近一点,能闻见女子的脂粉味,晏辞也会大发雷霆。
肖楚知道这是晏辞小时落下的病根,他碰不得女人,一接近就浑身不适,轻则烦躁不安,重了还会恶心干呕,但无论是轻了重了,晏辞不高兴了,就要杀人。
是以至今这么多年,晏辞的府邸连个丫鬟都没有过。
这位三皇子妃是唯一的例外。
……但是,毕竟是三皇子妃啊,三皇子晏嘉闻可是晏辞的亲侄子。
肖楚的冷汗又开始往下滴,他现在不害怕晏辞要杀了三皇子妃了,他害怕晏辞要抢他侄子的亲事!
要是真纳了自己的侄媳妇,这笑话可就大了!
正说着,晏嘉闻已经带着守卫从河的那头跨桥赶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沅沅站在他那个素来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闻名的皇叔晏辞的面前。
……晏嘉闻松了口气。
若是别人瞧见这场景,他倒是还要费上一番脑筋,怕那人多管闲事。
但如果是晏辞,这个可能就不存在了。
晏辞才懒得管他和叶沅沅之间发生了什么,晏辞那个唯我独尊的性格,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连问一句都觉得无趣。
晏嘉闻一抬手,身后的守卫都跟着止步。
随即,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冲着晏辞弯身行了个大礼:“皇叔——”
晏辞眉梢微挑,声音慵懒随意:“嗯。何事?”
明知故问。
……晏嘉闻心中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一眼晏辞的表情,晏辞的心情似乎还算愉悦,他又看了眼沅沅的表情,沅沅嘴唇发白,明显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