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鸿光终于醒了?过来,少年俊美的面庞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眼睛无神。
林南霜将何老太熬好的药递了?过去,“钱郎中说,这?药连喝上七天,应当就能好了?”。
方鸿光目光落在林南霜的脸上,张了?张唇,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林南霜眨了眨眼睛,“原来你会说话呀”。
方鸿光知道林南霜是在说上回在城西巷子的事,眼眸低垂,“上回也谢谢你”。
林南霜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你要活着才能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你白日若直接死在外面雪地里,岂不让那些恶人如意了”。
方鸿光盯着碗里乌黑的汤药,自嘲地笑笑,“报复他们?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报复他们?”
林南霜见?方鸿光眼神黯淡,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便劝道:“我听何老太说了?,你可是白鹭书院的头名,至少能中个举人,怎么就一无所有?了?”。
“我和我弟从小就最佩服读书人了,我们连字都不识一个,你却……”
林南霜说到一半,便被方鸿光直接打断,“不可能了”。
“什么?”林南霜一脸疑惑。
接下来无论林南霜再怎么问,方鸿光都不再说话了?。
直到翌日,从何老太口中,林南霜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去年方鸿光就能去省城参加乡试了?,因没有路费才耽搁了?。
这?一年,方鸿光就利用空闲时间抄书,终于攒齐了?去省城的路费,但昨日赵氏趁方鸿光不在,将他的钱全拿走了?。
方鸿光与赵氏争辩,却被方掌柜和赵氏一起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方鸿光见?与二人讲理无用,便想将爹娘留给自家的房契和地契偷偷拿回来。
只是方鸿光不过一书生,哪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东西没拿到,反倒被方掌柜和赵氏以此为借口,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来。
林南霜听罢摇了?摇头,本以为原主的身世已经很可怜了?,不想方鸿光也是这般命途坎坷,一时起了?同情之心。
两日后,林南霜中午回了?一趟宅子,正巧碰见了?方鸿光打算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你的伤可还没养好”。
方鸿光抿唇,“我已经打扰两日了,不能再麻烦你和何奶奶了?”。
“那你现在去哪儿?”
方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家的房契也要不回来,方鸿光眼睛看向别处,沉默不语。
林南霜笑了?笑,“你不是缺银子赶考吗?”
“我这?有?单生意,你和我一起做,五五分成”。
方鸿光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黯淡了下?去,“我不会做生意,我只会读书”。
林南霜嘴角弯了弯,“要的就是你会读书”。
林南霜将方鸿光拉进了?厅堂里,将准备好的四书五经搬了出来。
“你已经过了?院试?”
方鸿光看着?林南霜,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茫。
林南霜一拍手,“那你肯定见?过院试的试卷了?”
“行,你要做的就是按那院试的试卷出类似的题,然后把你的答案也写出来”。
三日后,林南霜的糕点铺前多了?一个小摊子,上面摆的是蓝皮小书册,不少书生路过时翻看了?一番,都有些惊讶。
“宋景,你这?卖的是什么?”
“对啊,稀奇古怪的,内容是四书五经的内容,但怎么和卷子似的”。
林南霜抿唇一笑,“这?就是试卷啊”。
她最近一直在琢磨做什生意,丘涵县里衣食住行的生意都有人做了?,她现在做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核桃糕的大卖启发了她,无论哪个时代,老百姓最重视的都是教育,核桃糕正因为打的是补脑的旗号,才会有?那么多人买。
她在方掌柜的书铺做了?一个月伙计,知道里面只有各朝各代圣贤的书,没有像现代那样有完善的辅导书体系,于是便决定,她要在大周朝做辅导书的生意。
那书生听罢,有?些狐疑,“试卷?院试的试卷都是书院里的大儒出的,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出试卷?”
“这?自然不是我出的,这?里面的试题都是方鸿光出的,还附有?他写的答案”。
原本和林南霜谈笑的几个书生,神色瞬间认真?了?起来,“你说是方鸿光出的?”
“去年院试第一名的方鸿光?”
林南霜点头,心中感慨方鸿光真?是出名,今日来的书生开始都对她的书册不屑一顾,但一听到说是方鸿光出的试卷,便都掏了?银子。
方鸿光是丘涵县出了名的神童,十岁就过了?县试,十三岁过了?院试,众人皆道若非方鸿光父母出了意外,这?会儿他肯定已经中了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