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霜答应了下来,心?中隐隐觉得假成亲的事不会那么?顺利。
翌日?,一行人来到了灵音寺,寺里的大师一合八字,只道二人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说得陈夫人面上终于有了笑?容。
林南霜看了纪循之一眼,见他面色沉静,并无不悦,觉得有些惊讶。
换成是她,只因恩师要求,便要同?只见过一面的女?子成亲,而且还是入赘,只怕会不太高兴。
陈夫人信佛,合完八字了,又去寺庙里听?高僧讲佛法了。林南霜对佛法无兴趣,便在寺庙后院逛了逛。
寺庙后院种?了许多柳树,风一吹,便随风飘扬,郁郁葱葱,清翠葳蕤。
林南霜想要折柳,连跳了几下,都没有够到,这时,有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替她折了下来。
林南霜接过柳条,高兴地挥了挥,“翠竹,我瞧你只比我高一点,怎么?这么?轻松就摘到了……”
林南霜边说话边转身,猛得就撞入了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一抬眼,便对上了齐豫如墨的眼眸。
林南霜连退几步,“翠竹,翠竹”。
“别喊了,这四周都是我的人”,齐豫立在原地,望着林南霜,神情复杂。
林南霜面色不虞,“齐世子又要来强抢民女?那一套?可惜这回只怕没那么?容易了。我若是没回去,我爹一定会带人来寻我的”。
齐豫自?嘲一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四处奔走,找了你两个月,换来的就是这么?句话?”
林南霜这才?发现齐豫神色疲惫,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沉静,整个人看着都不似之前那般清贵高洁了。
但?这又如何?
说到底齐豫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是真的喜欢她,也根本不尊重她。
若非她现在是陈家的二小姐,他还是会像之前在言州那般,斥责她,责骂她,然后强行带走她。
故林南霜神色淡淡道:“你做什?么?,干我何事?”
齐豫按了按眉心?,压着脾气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江家的事,这事我不知?情,亲事也没有定下,不作数的”。
齐豫望着林南霜的眼睛,一步一步走近,循循善诱,“之前你不是说想当我的正妻吗?”
“今日?我就去陈府提亲。霜霜,你别气了好吗?”
林南霜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齐豫真是自?大而不自?知?,以为世间所有女?子都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林南霜随手将柳条丢到地上,看着齐豫一字一句道:“想娶我?你做梦!”
“我就是嫁给乡野村夫,乞丐流民,也绝不会嫁给你!”
齐豫面色骤变,声音变得低沉,“霜霜,别闹脾气了”。
“跟我回去,你日?后就是侯夫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林南霜看着天笑?了笑?,“侯夫人?”
“谁稀罕!”
林南霜说罢就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被齐豫一把拉住了手腕。
齐豫没了先前的耐性,“你还在闹什?么??你要的我不都答应了?”
林南霜甩开齐豫的手,“晚了,在我最怀有期待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现在再说,已经晚了”。
“而且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决定娶我”。
“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身份合适了,知?府家的二小姐,终于能勉强配上你定南侯府世子的身份了”。
“若我还是先前的怀薇,你只会把我当个玩物?,连抬为妾室,都会觉得是赏我的体面”。
“齐豫,你真可悲,满脑子世俗枷锁,却口口声声说爱情,真是可笑?至极”。
林南霜说罢,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只留给齐豫一个潇洒的背影。
齐豫立在原地,怔怔地出神,满脑子都是林南霜刚才?的话。
嫁谁都不嫁他?
已经晚了?
齐豫只觉心?口中了一箭,撕心?裂肺地疼。
若他在林南霜说想做他正妻时,不要口是心?非,不要瞻前顾后,会不会二人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齐豫望着随风飘荡的柳枝出神,终于知?道了“后悔”的滋味,原来是这般苦涩。
过了许久,齐豫才?终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二人走后,寺庙后的柳树下,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纪循之掂了掂手上的玉佩,回想刚才?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饶有兴味。
林南霜离开后,想到刚才?齐豫居高临下的态度,愈发觉得不高兴,光骂齐豫怎么?能解气呢,最好是找人暴揍他一顿,以解当时之恨。
林南霜越想越气,没有继续等陈夫人听?完佛经出来,同?陈夫人身边的嬷嬷说了一声,便先回去了。
六月的汴州已经渐渐炎热了起来,从崇林山下来后,林南霜见随行的侍卫皆满头是汗,便在路边的茶摊歇了歇。
茶摊除了卖茶,还卖杨梅,杏子,桃子,往来的商客皆在此歇脚,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林南霜带着翠竹坐在桌前喝茶,一队商队停了马车也在此歇脚,林南霜注意?到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穿着简陋,但?面上的神情却很?是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其他商客那般与人攀谈,而是默默喝茶。
茶摊老板道:“小兄弟,马车那边几个小兄弟可要喝茶,要不要我送进去”。
林南霜抬眼看去,发现商队众人皆下车休息了,只有一辆灰色的马车四周还围着四个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