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没有隐瞒,“一个月前有人向朝廷秘密递了折子,揭发陈大人在汴州贪污枉?,草菅人命”。
林南霜皱眉,“不可能,我爹不是这种人”,林南霜并非因为陈乐池是她父亲才这么说,而是这些天来,她将陈乐池的公正不倚一直看在眼里,而汴州城里的百姓也?道陈乐池是难得的好官。
“他做没做过不要紧,重要的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抚能不能找到证据”。
林南霜满眼不可置信,“你是说有人诬陷父亲?”
“不可能,父亲行事谨慎,轻易不会被人抓到错处……”
林南霜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纪循之?,声音变得弱了下去。
林南霜沉思片刻,仰头看向齐豫,“所?以秦听是纪听吗?”
齐豫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我说的你未必信,不若带你去听听纪循之怎么说的”。
申时,齐豫带着林南霜到了汴州城外一座破败的寺庙。
林南霜环顾四周,问道:“纪哥哥真和人约在了这里?”
齐豫面色微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喊他哥哥”。
林南霜抿唇,她确实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纪循之?并非存了要害陈家的心思。
齐豫有些不明白,明明他与林南霜认识的时间更长,二人相处也?更亲密,为何林南霜会对纪循之如此信任,却对他那么提防。
齐豫走到庙宇破败的佛像后,朝林南霜招了招手,“过来”。
“一会儿纪循之约见的人就来了,我们先藏起来了”。
林南霜点头,待走到佛像后,便见齐豫在佛像后推了一推,佛像背部开出了一个小门,供人藏身。
林南霜震惊地看着齐豫,“这你都能发现?”
齐豫道:“汴州城的上一任知府是出了名的贪官,打着募资建佛像的名头,私吞了不少银子,实际建出来的佛像却是偷工减料,好些都是空心的”。
林南霜敏锐问道:“所?以朝廷才会相信了那本参我父亲的折子,特地派人来调查,为的便是避免重蹈覆辙”。
齐豫看了一眼门外,示意林南霜先进去,接着自己也?弯腰躲了进去。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更主要的还是景州的战事”。
“今年海珠国是有备而来,睿郡王连连败退,未必守得住景州”。
“汴州与景州毗邻,朝廷到时候定是要从汴州拨发物资前往景州的,若汴州知府不干净,那未必能从汴州的粮仓里拨出粮草”。
佛像里的空间并不大,容纳一人绰绰有余,进来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
齐豫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林南霜的脖颈,酥酥麻麻的,有些暧昧。
林南霜想要向后躲避,齐豫却猛地拉住她,“别动”。
“人来了”。
林南霜竖耳倾听,果然听见了脚步声。
先进来的男子脚步声很小,动作很轻,他先绕着寺庙走了一圈,确定无人藏在里面,便拿出笛子吹了一声。
接着进来的男子脚步沉稳,动作不紧不慢。
“你们都安排好了?”
林南霜呼吸一滞,这声音真的是纪循之。
“自然了,江大人明日便到汴州城,当日就会开?堂审案”。
纪循之?问道:“明日就审案?会不会太快了?”
“有什?么快的,对付陈乐池这只老狐狸,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明日不审案,难道还要等他准备好了再发难?”
纪循之?道:“我只是担心准备不够,毕竟现在我手上的证据不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纪大人太谨慎了,你不看看,这审案的是谁,督察的是谁,举证的又是谁?”
“全是贵人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再说了,有你这个得意门生反水,他陈乐池的清誉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纪大人你也?能如愿替父报仇”。
替父报仇?
林南霜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些猜测果然都没错,纪循之?拜陈乐池为师,隐忍多?年,为的就是替父报仇。
齐豫手轻轻拍了拍林南霜的背部,压低声音道:“没事,陈大人不会出事的”。
林南霜捂住嘴巴,深吸一口气,明日纪循之他们就要动作,她要尽快回去通知陈乐池。
纪循之?和那男子又说了几句,最后纪循之拿了一封信给对方,二人便先后离开?了。
齐豫见外面没了动静,便扶着林南霜走了出来,“陈大人在汴州耕耘多?年,不至于被纪循之一击就打到了”。
“晚上回去你提醒他一番,他自会有对策”。
林南霜神色不佳,问道:“你知道纪循之?是打算如何陷害父亲的吗?”
齐豫摇头,“我也?就查到这里,并不比你多?知道什?么”。
“他们警惕性很高?,虽然会在此会面,但每次都是通过交换信件来传达最关键的内容”。
林南霜点头,也?是,纪循之?谋划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发现。
林南霜谢过齐豫后,径直朝外走去,这时之前同纪循之?谈话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嘴中念念有词,“我的烟斗呢?刚才明明拿走了的”。
林南霜显然没料到那男子会去而复返,忙朝后退去,躲在了寺庙的圆柱后。
但那男子已经听到了动静,手搭在腰间的短刀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圆柱后的青色裙角上,面色沉了下去。
短刀出鞘,白光一闪,径直朝林南霜飞去,林南霜朝右边一躲,左边又飞来了一刀。
眼见那短刃就要插中林南霜的脖颈,齐豫飞出一剑,将短刃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