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滕攥紧自己的双拳,不让它们冲动地拉住马上就要和他擦肩而过的童梦。
他想站到童梦面前,告诉她,他是诸滕,是那个四年前不辞而别的诸滕。
可是,他害怕四年的朝思夜想,敌不过她的一个厌恶的眼神。
他承受不起。
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无法伸手拦住她,任由她穿过身侧,越走越远。
童梦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她心虚极了,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跟着她,但是按照以前发生的情况来看,多半是碧香。
她把面纱又往上扯了扯,然后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四处瞅了瞅,没有熟悉的人。
想到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一把拉起还在絮絮叨叨的桂香,快步往前走去。
“小主子,你慢点,如果柳嬷嬷和碧香知道我偷偷把你带出来,一定会说我。”
童梦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很快接了一句,“反正不会说我,她们很疼我的。”
“是是是…”
诸滕就着这个姿势看着童梦声音越来越小,身影越走越远。
突然身体被猛地撞了一下,他没有动,倒是撞他的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用手指着诸滕的脸。
“你他.妈站在路中间干嘛啊,当门神吗?还带个面具,怎么,长的丑,见不了人啊,那就别出来!”
话还没说完,诸滕眼角似剑看向说话的人,旁边便装的侍卫上前,握住那人的手指向下一掰,杀猪的声音响彻天际。
诸滕没有做什么,双眼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常年浸.淫在战争中的气势让那人腿脚一软。
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涕泗横流,跪地求饶。
闹声引得童梦又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前面的各色演出,吸引了她的视线。
一年前的井硝之战让他一战成名,但是眼角处的那道伤疤……
诸滕摸了摸自己略显狰狞的面具,
脸上不能再多一处伤疤了,从此带上面具上场杀敌,在战场上也得到了铁面将军的称号。
四年间,每月不间断的信件,让童梦的点点滴滴诸滕都没有错过,只是她成长的记忆缺失了他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在落霞山庄的第二年他就学完了功课,研读了所有的兵书,选择只身一人离开山庄。
在离开童梦的第三年通过征兵进入西北军团,从基层做起,为了建功立业,训练、杀戮、征伐他都拼尽全力,坚持下来。
一次次的功绩的累积让他在两年内爬到了镇远将军的位置。
这四年他拼尽一切,有了赫赫威名,同时落霞山庄的情报网也遍布天下。
他自己狠毒残暴的名声也在坊间流传,传说提他的名字都会让小儿啼哭。
童梦会害怕他吗?
他现在真的还有这个勇气上门求娶吗?
朝跟在身后部下摆摆手,示意自己一个人走一走。
看着还能看到的背影,诸滕没有忍住,就像一个痴汉一样,尾随着童梦。
“小姐,这马上就到元宵节了,府里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二爷这刚刚出去游学,你后腿就跑出来玩,让老夫人知道得多伤心。”
童梦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奇术异能的、歌舞百戏的大舞台。
“我们等到时间就回去,放轻松,发现不了。”
诸滕站在不远处,能这样看着她,而不是靠着属下传来的画像思念……
在诸滕的书房里有一个柜子,里面有童梦从十岁到十四岁的所有画像,被他锁了起来。
只有在深夜时,才会拿出来,一幅幅的翻看,页脚也都起了卷。
而童梦完全不知道,她日思夜想的人原来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每天都用开心的面貌示人,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去舔舐伤口,四年那个在松思院绝口不提的名字。
四年间,荣家没有放弃过对他的寻找,但是音讯全无,徒劳无功。
但是童梦知道诸滕一定在某一处活着,活着就好……
诸滕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看着眼前的热闹。
说实话,几年战场上的浸淫,让他有点不太适应人多,如果有人触碰他,他会惯性地想折断那人的骨头。
而童梦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都不知道往瞅好了,四周都是欢呼和叫好声。
“张六…厉害啊,这么大把铁剑都吞下去。”
“桂香,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吞铁剑!我们也去看看!”童梦快被好奇心挠死了。
桂香虽然也很激动,但是还是没有停止劝她,“小姐,那是假的…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