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姨娘白着一张脸看着荣陵,看着他压抑到极致而挺直的背脊,哆哆嗦嗦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出寺院的厢房,上了马车,朝将府驶去。
下了马车,荣陵一路拽着席姨娘的衣领朝思闭阁走去,下人们都低着头,默默的打扫着院子,大气也不敢出。
这将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荣陵一把将她甩到思闭阁的正厅,拿出袖子里的帕子拿出来一根根的擦过去,撩起袍角坐在藤椅上,“说。”
“说…说…什么?”席姨娘佯装镇定,但是她微微抽动的小拇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素一。”
“将军。”这位叫素一的贴身侍卫在荣陵出声后便出现在大厅内,抱拳单膝下跪,等待着指示。
“把章大夫请来。”看似随意里面压制住的怒气简直要喷薄而出。
“诺。”
席姨娘有些站不稳脚,身形有些踉跄,“我…我没有,老夫人这情况已经很久了,人一老不都是大病小病一堆吗?跟…跟我没关系。”
话越说越顺,似乎是找到了根据一般,信心十足乃至于过了头,声音显得有些尖利。但是荣陵却对她的话没有半丝反应。
章大夫自从半年前老夫人大病后便没回百草谷,而是住在西侧的院子里,在给老夫人诊病之余,翻翻旧土,晒晒弄弄药材。
“找我何事?”
荣陵朝章大夫行了一礼,作为老夫人的挚友,必定也是长辈,“家母的病我听闻是中了慢性毒.药。”
这句话让章大夫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情,眼睛里快要熄灭的焦烛被再次点燃一般,充满了火光,“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事我未曾和旁人说过,是雅兰给你说的?不可能啊,当时还告诫我…”
雅兰是老夫人的名讳,荣陵盯着还在絮叨的章大夫,有些急切的问道,“母亲知道这件事?”
“刚刚我不是说了吗?雅兰怕影响你在边境的征战便没和你说,本想查出来再告诉你,谁知道没有查出来。”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
“陵娃,你别着急,这事也算是定了,再给雅兰续药,也只是让她更加痛苦…”
“您也查不出来吗?”
“查不出,要不然这些年总可以研究出解决方法的。”
席姨娘听着两人的对话,因为被荣陵一路拽过来挣扎间变乱的发丝,现在倒成了很好的掩藏工具,遮挡了她压制不住的笑意。
她做的这么隐秘,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荣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章叔,这次将您请过来,时这件事可能有转机。”
“转不了了,陵娃。”
荣陵将席姨娘拽到章大夫面前,“是她下的药。”
“我没…!”话没说完,一把剑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席姨娘内心简直要骂娘,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转挑这一天去抓奸,慢慢看着老夫人死了后再去收集证据捅破不也挺好的吗?
脖子间一阵刺痛,粘腻的液体顺着脖颈滑下,“你不说,那你就要死无全尸了。”
章大夫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是你的枕边人,怎么…怎么会害母亲!”可是她不敢大声说话,现在的她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被他杀死,毕竟她只是一房小妾。
“去她房间里搜一下,既然是持续性的慢性药,总会有痕迹的。”
席姨娘这下放心了,这个药,花了她很多银两,只需要下一次便永绝后患。
“她不会藏在屋子里,这么些年,她的心性我也了解。”
荣陵看着眼前披头散发还佯装镇定的女人,他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这个药必定是极好处理的,甚至于说可能是一次性的。”
一边说着,荣陵仔细地观察着不放过席蕊的任何一处面部表情,果然在他说道一次性的时候,双眼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想到温婉在自杀前说的,这个药是她给的,那么这个脑子有坑的女人必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素一,将席姨娘带入地牢,等候发落。”
席姨娘听到地牢两个字,整个人都懵掉了,他怎么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