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秘?在朝堂之上哪里来的辛秘,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哦?”
“姜兄是误会了什么?我看还是回头是岸的话听本王一句劝,只要——”
诸滕挑了挑眉角,没和他对视,转了转手里的空杯,青柚瓷杯与桌面相碰弄出的噪音让人不由得眉心一皱,同时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没有接宗盛钰的好意反倒嗤笑一声,说道:“损失到算不上,只是当时我与内人距成亲之日之差不过半月,一桩圣旨却将我紧急召往西北边境,”诸滕说到这下面的话像是从牙缝中狠狠钻出来一般,颇有些咬牙切齿之味,“不得不说托王爷——无才无德的福。”
诸滕这一说简直就是往宗盛钰心窝子里捅刀子。宗盛钰的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幽深。他自小披星戴月的勤学苦读就是因为他知道,谁也不能保证宸国的未来就是昌和天下,国泰民安。
文可治天下,武可保国家,文韬武略才是重中之重。他也从来不怕吃苦,即使贤皇后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痛惜哭泣也没能阻断他继续的决心。
就这样,等到了他封太子的第二年,终于有让他大展拳脚的机会,却马失前蹄,被夺了指挥权,靠着姜佟的援兵才侥幸免于危难。
宗盛钰眸中的红丝渐渐出现,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拳早已握的死紧。不行,不能怒。他看了眼立在诸滕身侧的姜一,嘴角微挑,低垂的眉眼掩住眸低深处的疯狂。
可是!
他算什么东西,夺了他的名声!推了所有的封赏只要一个女人!!现在妄想爬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好大的胆子!!!
“看来,将军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封余!”
“属下在。”
在宗盛钰暴怒的一瞬间,封余就已经知道布在肆妄山边界的一千精兵是要派出来了,今天这一战怕是避免不了。即使这位将军确实是个值得赞颂的人物,也逃不了一千精兵的伏击和追杀。
诸滕见宗盛钰被挑起怒火,心中暗笑,但是还不够。他必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掩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攥紧后松开,朗声道:“且慢,王爷真是心急。”
随着这话的结束,诸滕大手一挥,姜三用落霞山庄特有的诡异步伐瞬身拦住就要向外走的封余。两人目光相接,谁也不退让一步,迸出一片火花,双手都按在各自的剑鞘上,不让对方有拔剑的可能性。
诸滕对二人都对峙毫不在意,“我猜想王爷来着肆妄山,抓一个罪臣必定不是你的第一目的,否则怎么会忍的如此辛苦却不懂我分毫?”他恶意点顿了一下才接口,“王爷不妨直说。”
诸滕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被上方投下的阴影掩藏着。他的背后有一面墙,墙上大概是肆妄山本土人喜好的编织物,一处牛角斜斜的挂在上面,尖锐的角部直指坐在另一侧的宗盛钰。
风里夹杂着毫不掩藏的恶从大开的窗轩吹进来,吹散了“辛苦”营造的和煦景象。
“忍?”这个字在宗盛钰的舌尖逡回好久才伴着戳破心事的怒气爆破而出,随后像是急于掩盖刚刚的失态似的继续说道:“这个我不需要。”
宗盛钰算了算时间约定点时间,挥挥手示意封余退下,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诸滕,“你只是一个新贵罢了,有什么能力让我忍?”
“是没什么能让王爷忍的,毕竟你今天来的目的我也清楚……”
诸滕还没有说完就被宗盛钰打断,“目的是没有,但是相信将军想要向我传达的态度我已经清楚了,那么,理所当然的,你只需要等着接下来的懿旨。”
说完便帅着一堆人转身走了出去,小二也有些迷糊。这大阵仗的来,却雷声大雨点小的走了,这个发展是他没有预料到,还以为会打起来,真是虚惊一场。
诸滕心中也感觉到怪异,一国太子,几天几夜的路程只为来这添一顿堵甚至于当面确认他意图造反?
一句等待懿旨就草草了事,这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即使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也不怕,因为姜一的武力几乎和他媲美,有他的保护,童梦必然是安全的。
诸滕抬步走上楼,耳鼓里只能听到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嘎吱”声。他还是有些不安,事关童梦他就放不了心,这都出来多少次事了?
窗外的暴雨依旧,目光所到之处满地疮痍。驿站门前的旗子在狂风中无力的颤着,被暴雨打翻花草蔫蔫的垂着头,从□□上划过的水滴滚落伴着豆大的雨滴在浑浊的水洼中高高惊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期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