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说:“莫要弄丢了。”
宁十六捏手心里的符,心脏狂跳。
他看着秦子游与楚慎行,忍不住又叫了声:“仙师。”
秦子游看他。
宁十六说:“仙师看我,有无……有无修行的根骨?”
他满怀期待,忐忑又紧张,问出这样一句话。
片刻后,却听到一个令他失落的答案。
秦子游没有直说,而是道:“在凡尘做官,总好过去山上做一个外门杂修。”
宁十六明白过来。
他吸一吸鼻子,“我晓得了,仙师保重!”
秦子游颔首。
宁十六倒退着离开这个亭子,一直到离两位仙师很远了,他才捏一捏手上的符,觉得掌心发热发烫,扭头回到花厅。
楚慎行看完全场,说:“子游,你看他如何?”
秦子游笑一笑,说:“聪明,有胆识,会争取——毕竟此前确实有心救你我,那现在稍微帮衬一下,也无妨。”
楚慎行看他,见徒儿面上有怀念、喟叹……种种神色。
秦子游自然知道,宁十六在他们面前直白表现出为难,就是希望他们出手相帮的意思。
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一件错事,欣然答应。
楚慎行没在宁十六的话题上多说什么。
他话锋一转,接上宁十六过来之前,师徒二人在说的事。
就在方才,楚慎行收到一张来自自在峰的信符。
信符是他们走前留给孟知竹等人的,带着楚慎行的灵气,越过重重山水,来到县衙之中。
孟知竹告诉他们,孟峰主已经知晓此事,派了弟子前去接手。又说,自在峰庇护的一方百姓之中竟然出了这种事,实在汗颜。
讲了许多,楚慎行听完,把孟知竹的话转述给秦子游。
秦子游问他,这么说来,自在峰来人什么时候会到?
楚慎行好笑,说:“你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秦子游摊手,说:“倒也不是,只是……”
他还是希望早一点搜集好为师尊打剑的材料。
两人说到这里时,宁十六前来,故而秦子游提了一句“会有其他弟子来善后”。
楚慎行说:“那县令多半不敢乱来。若不放心,留只纸雀盯着就好。”
纸雀停在梁上不动,便不会消耗太多灵气,足够撑到自在峰弟子前来。
秦子游眨眼,“是。”
楚慎行看他,逗道:“子游,你这样想走,莫不是还惦记其他事。”
他见徒儿眼珠转一转,想到什么,带一点坏笑看过来,音调又拖长一点,“师尊莫要冤枉我,我一心为师尊罢了。但师尊若是想做‘其他事’,却也无妨,我听师尊的。”
楚慎行说:“什么都听我的?”
秦子游义正辞严:“并非如此。若有一天,师尊做了什么错事,我也要‘大义灭师’。”
楚慎行眼睛微微眯一眯,“错事?”
青藤从地上铺去,缠住秦子游脚腕。
秦子游低头去看,见藤蔓盘着他的小腿,一点点往上。他好奇,弯腰,用手指勾着藤叶,在叶片上轻轻刮蹭,再看楚慎行,问:“师尊,你会痒吗?”
楚慎行看他。
青藤是他的一部分,更像一种延伸。他能感觉到子游的手指,落在青藤上,带着一点酥麻。
他回答:“尚可。”
秦子游不满,嘀嘀咕咕:“这算什么回答嘛!”
青藤继续往秦子游身上缠。
秦子游放松地、新奇地感受着这一切。他脸颊又开始发红了,却与从前不同。从前觉得这是“小青”,现在想想,这是师尊在触碰他、拥抱他。
楚慎行说:“我从前去北地,见过一处灵泉。”
秦子游短促地“啊”一声,不知是回应楚慎行的话,还是因为其他。
楚慎行看徒儿脸颊晕红,笑一笑,青藤半推半揽,把秦子游送到楚慎行怀中。
再有人经过时,亭中已经空空。
一只白色小雀拍着翅膀,落在公堂上,看有人闯入、跪在村长夫妇身侧哭喊着“爹娘”。看村长夫妇终于变了面色,厉声喊“你来做什么”,而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看世间种种。
一旬之后,自在峰弟子赶来此地,另有咸阳朝廷派来的加急快马。
县令被罢免,三代不可入仕,本人则被押解而去。甘宁村村长夫妇一样被治罪、下狱。
宁十六拿着秦子游给自己的符,找到自在峰弟子。前来的并非孟知竹等人,而是几个炼气后期的内门弟子,摩拳擦掌,要办好这边的事。见到那枚叶子做成的灵符,几人相互看看,柔声问宁十六有何难处,他们自能相帮。其中一人甚至快言快语,说:“王道友、孙道友可是我们自在峰的大恩人,有他们的面子,你入自在峰,当哪位长老的内门弟子,也是可以的。”
宁十六先茫然,想:那两位不是自在峰的仙人吗?仙师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理解了对方言语中的内容。宁十六眼前铺开两条路,是十年苦读,还是步入仙途?
救他的仙师劝他选择前者,可是而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难道真要错过?
他又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再过一旬,楚慎行与秦子游绕过归元宗。
北地雪原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冰雪扑簌簌随风而来。
清雪鸦生活在雪原深处。两人一路深入,先找到楚慎行记忆中的灵泉。
周边一片茫茫白雪,唯有灵泉永不冻结。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看看两天不见之后还有没有小天使在(探头探脑
子游的FLAG更新,摸下巴~
之前的所有flag基本都会在9月的时候用到(感觉好遥远啊,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