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踩葛萝裙摆的秀女被拖了下去,以在天子面前耍弄手段谋害同批秀女的罪名赶出宫去,再不许她踏入皇宫半步。
留下的秀女们神色各异,心惊相同。
皇帝嬉笑着,看似很随和,好说话,可惩罚起的手断不软。不仅断了她入宫的机会,也断了她能嫁入大员府上的机会。凡是从仕的人家,都指着升官,必是要娶一个还算体面的女子。她受了罚,破了相,若是没留疤,那还有副尚可的模样,若是留疤,便真的难嫁了。
接下来才艺展示,倒是难得地中规中矩了些时候。
有舞,有歌,有琴,还有刺绣。
每一个,都不比葛萝上辈子看到的专业阿婆主差。
葛萝觉得自己掉入了宝藏之地,仙女成群,随便一样都能让她学很久,拍很久,拍出来之后,粉丝们一定喜欢。
她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沉浸在对求知的渴望中,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来参加选秀的秀女,连猫都忘了揉了。当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时,她才慢悠悠地找回那不适感,茫然看向四周。
齐帝依旧笑着,脾气很好的样子,“你会什么?”
他的目光扫向窝在葛萝怀里小花狸,确定对方没有不满,心里暗自松气。
这是琅琊王看上的人,他可不能问出些什么让人觉得为难的话。
可葛萝还是被他的问题难住了。
葛萝会的东西很多,但都是用来装饰生活的,以让生活舒服惬意为主,与别人展示出来的才艺比,就是村姑撞仙女。
若是当场做个蛋糕,必然惊艳,因为这里不可能有人见过西式糕点。可这一时半会儿的,没蛋糕胚,也不好做。
若是做中式的糕点……
这些日子她光顾着想赚钱的事,不知选秀还有这一环,什么准备也没做,不知这个世界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糕点,水平在哪个位置。若是展示得不得当,到不如不做。
秀女们见她如此,各自放松下来。
原本她们以为葛萝能得齐帝袒护,是她们最大对手,现在看来,倒是她们高估她了。
皇后也松一口气,笑得格外和煦,“葛二姑娘被养在乡下十七年,与京中贵女不同,没有什么才艺也是正常的。陛下非得要她出个才艺,岂不是为难人?”
齐帝心里咯噔一下。他忘了这一点,这下可真是踩到老虎尾巴上了。
他的神色变化落在别人眼里,成了对葛萝的失望。
皇后觉得自己这是说到了齐帝的心坎上,有了成算,继续道:“可是陛下选妃,要的不仅是美貌和品性,才艺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叫别人误会咱们的陛下爱花瓶,有失国体。”
她这一番话处处在为齐国,为皇帝考虑,说得没一点错处,可处处都透着对葛萝的贬低,就让葛萝心里不太舒服了。
“臣女只是在苦恼,展示什么才好。”
她话音才落,宁皇后便嗤笑出声,“你会什么?会吃吗?”
有皇后带头,秀女宫人们都放心地嘻笑起来,不约而同地想到花会那日她只顾着吃,连别人当着她的面嚼舌根,她也不在意。
齐帝坐立难安,不敢直视小花狸的眼睛,沉眼怒道:“皇后!成何体统?!”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被葛萝的声音打断。
他看过去,见葛萝抬起头,水洗过一般的乌亮眼睛看向帝后,自信而谦和,“臣女回京不久,不知选秀还要展示才艺,亦不知在娘娘眼中,什么才艺为好。一时间难以决断。恳请娘娘赐知,娘娘最擅长的才艺是什么,臣女便不在选择上费神了。臣女以为,娘娘定是才艺远高过旁人,才能坐得稳,食得欢。臣女不才,能得娘娘指点一二,这一趟也值了。”
皇后的笑意僵住。
她在宫中多年,一耳朵就听出了葛萝话里的机锋。亏她还以为葛梦是故意抹黑葛萝,眼下看来,这个看起来呆傻的女人当真是深藏不漏。
可她是先皇挑的皇后,哪里需要什么过人的才艺?纵是有,入宫这么多年,满心都放在打理后宫上,哪里还会如曾经?
葛萝无辜地眨眨眼,“娘娘可也是才艺太多,不知选哪样才好?这可就麻烦了……”
她圆圆的脸儿皱成一团,甚是苦恼。
齐帝见小花狸将注意力都转到了葛萝身上,心头一松,笑出声来,“甚好甚好,朕看,皇后都能被你说得无言以对,伶牙俐齿无人可敌,是比皇后都能耐的才艺。是今日才艺中最为亮眼的。皇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