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不禁又想起那在手腕处停留的触感,垂眸陷入沉思。
直到出租车开过来,沈尘才准备起身,他腿伤严重,手腕扭伤,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有些无助的看向郝韫,正想开口时,却发现郝韫与自己错开视线,拉开车门独自上了车。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尘转头向保安大哥求助,“大哥,帮一下行吗?一会腿真断了,你们就算没责任可也得赔一大笔钱。”
“我看你没啥事,活蹦乱跳的,你就装吧!”
那保安虽然嘴上不说好话,但人还不错,眼看着沈尘站都站不起来,也怕出事。
扶着沈尘站起来,他们两人坐在后排,郝韫一个人坐在副驾驶。
夜里路上车子也少,一路上畅通无阻,匀速驶向医院。
沈尘在后面只能看到郝韫半边侧脸,他眼眸时不时眨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清冷的有些不近人情,似乎从未笑过,唇角不曾上扬始终保持着一个弧度。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沈尘摔下去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到了医院以后,保安大哥借了轮椅推着沈尘去外科,郝韫安静的跟在后面。
沈尘压根不像个病人,都坐轮椅了,还有心情调侃打趣,“大哥,你确定挂外科就行?要不在挂个骨科给我看看?”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那么能絮叨呢?”
“那可不行,不说话我闲得慌。”沈尘笑嘻嘻的东扯一句西唠一句,嘴角时刻挂着笑容,不像是来看伤,更像是来游玩的。
可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搭在轮椅上的右手在发抖,脸上也毫无血色。
他本身皮肤就比较白,笑起来脸颊两边还有浅浅的酒窝,眼睛微弯满是光彩,让人不自觉忽视掉其他事情。
晚上看病的人也少,在诊室外排了一会队就轮到了沈尘,医生询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不缓不慢徐徐道来。
“叔叔,我可还要靠这双腿追媳妇的,它们可不能有事啊!”沈尘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医生看。
“才多大就想着媳妇呢?放心吧,真断了我也能给你接上,不过看你这么能说,应该没啥事。”
医生先是检查了下他的手腕,随后弯腰动作轻柔的卷起沈尘的裤腿。
一旁正好休息的其他诊室医生也调笑道,“老李虽然是外科的,但接个骨没问题,不用怕。”
“我很坚强的,不怕疼,来吧!”说着,沈尘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闭上眼睛。
瞅瞅,这还不忘跟人家医生开玩笑,逗的诊室里其他医生都笑出声来。
保安大哥看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果然,他就该直接把这‘偷鸡摸狗’的小子绑到警局去,这哪里像是受伤了?
郝韫没说话,仿佛透明人一般站在角落,眼中是沈尘灿烂的笑容,耳中是那句‘我很坚强’不断回旋。
随着裤子挽起,沈尘腿上的伤也彻底露了出来,笑声戛然而止,瞬间的安静让人心慌不已。
只见沈尘右小腿处大片黑紫色的瘀血,明显的肿胀,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左腿倒是没什么事。
医生表情凝重,抬手在某处轻按一下,“这里疼吗?”
沈尘小腿微乎其微的颤栗,搭在轮椅上的手瞬间攥紧,“疼,可别按了,我感觉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先去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事。”医生立马坐直上身,说话的同时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出拍片的单子。
开玩笑归开玩笑,伤的这么重,医生此时也严肃起来,“伤成这样,你当时就不觉得疼吗?还有力气爬坑?”
“伸手不见五指的坑啊!当时太害怕了,就把疼忽略了。”沈尘说的轻松。
坑底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惧,足以击溃任何一个成年人,被他陈述的轻描淡写。
接下来是拍片,各种检查,好在沈尘这时候的运气还不错,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看起来很严重。
医生开了药单,并说了一大堆嘱咐后,就放他走了。
外用消炎的药,口服活血化瘀的药,还有什么不能剧烈运动,慢慢恢复。
他坐在诊室外的休息等候椅上,看着郝韫拿着药单找收款窗口,付款,取药。
心里有股暖意流淌,哪怕腿很疼,可脸上的笑容就是止不住。
他跟郝韫才认识第二天吧,第一天,郝韫能在火车站丢下他一个人。
第二天,郝韫竟然愿意收拾这些烂摊子,在医院跑前跑后,这中间的转变不是一般的大。
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将两人隔断的距离,不经意间,一点点拉近。
“郝韫,这消毒的药,我自己够不到……你可不可以……”沈尘委屈巴拉的看着郝韫。
他现在是伤患,而且身边难得有人陪着,沈尘没缘由的想矫情一下。
奈何郝韫不吃他这一套。
“找医生。”郝韫淡淡道,压根没有要帮沈尘上药的打算,说完就推着沈尘的小轮椅把他推回诊室,将消炎清理伤口的药塞给医生。
“上药。”
医生看着手里的药,愣了许久。
他刚才,是不是说过,药让家属回去涂上就行?说了吧?他说过的吧?
只是碘伏而已,用棉签沾上涂涂就可以,还要他这个医生来处理吗?
保持着病患为大的心理,医生熟练的打开药瓶子,用棉签沾上碘伏在沈尘伤处涂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