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走过去，扶李湘荣坐下。“妈，你怎么下来了？”
“小暖在楼上被你们吵得没法学习，我出来看看。”李湘荣意有所指地看向许默戎，这才发现许默戎身上的端倪，她嫌恶地皱起眉头：“怎么搞的这么脏？去打架了？”
许默戎扭过头，不说话。
“你来说，她这是怎么回事？”李湘荣目光转向许谨。
许谨指着许默戎：“学校打来电话,说她拿沙石伤人。”
李湘荣听了面色一厉,“什么？还真是打架了？还让学校把电话都打到家里，真是丢人现眼，许家怎么有你这么个丧门星！”又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上学的时候把这个藏在书包里，就是用这个东西打的同学。”
李湘荣眼中闪过一股浓浓的厌恶之色：“好好的书包，你不装书本，装这些垃圾？谁允许你这么糟践东西了？还打架！跟街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哪有一点姑娘的样子！”
许默戎倔强地说：“我说过了，没有打架，是正当防卫。”
李湘荣神色一怒：“还敢顶嘴，瞧给你能的！去外面站着，别杵在这儿，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回来。”
许默戎定定地看了一眼李湘荣，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就走。
“妈，你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大家还谁不睡觉了。”许谨捏着眉心。
李湘荣恨恨看着甩开门走进庭院里的许默戎，寒声说：“我就说了一句，你看她迫不及待地就出去了，这是有多大气性，就该挫挫她的身上的刺！小陈，锁门关灯，都去睡觉，让她自己在外面站着。”
夏末浅秋的九月，白天很热，夜晚却有些寒凉，许默戎穿着单薄的夏装站在庭院中，觉得后背有些瑟瑟发抖。身后有锁门的声音传来，接着脚边的光影暗下来，许默戎转头看去，许家各个房间的灯光在她眼前一一熄灭，她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忽然觉得心冷得发颤。
天上月光惨淡，庭院里暗影重重，许默戎拖着一身伤痛和疲倦站在树木的阴影下，一时间有些迷茫，远处有冰冷的灯光散射过来，她干脆推开门走出许家的庭院。
许家二楼的一间卧房内，齐芮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她走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齐芮说着又转头对丈夫埋怨：“你说妈这是做什么！就这样把她撵到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别人会怎么想我。”
“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再说大院有门岗，她想出也出不去。”许谨在床上翻了个身，烦躁地说：“赶紧睡吧，等她没地方去，就自己回来了。”
齐芮放下窗帘，转身回到床上躺下，觉得心烦，复又坐起，推搡几下许谨的胳膊，“还有你，有三中不给办，非办进七中，进了三中也就没这么多事了。今天田姐还问我小默在哪上学，我都不好意思说，这要是说了，还以为我这个后妈就不盼着孩子好呢。”
“进三中，还得托人，一托人，大家都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七中没这么多事，再说就一年，去哪念不是念。”许谨不耐烦地说：“赶紧睡吧，这都几点了。”
许默戎抱膝坐在路灯下，身上已经冷得有点僵硬，她无处可去，只好待在有光的地方。
身上的伤口还没处理过，冷意一激，又木木地作痛。
许默戎拄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许家暂时进不去，大院的门岗肯定也不会放自己出去，既然没地方去，这里又有光，那么还是学习吧，唯有学习才能改变今生的境遇，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初中课程融会贯通，并通过中考进入一所好学校。而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一中，省重点高中。
想到就要做到，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物理课本，借着路灯的光认真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寂静的大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束光带射过来，在黑暗中亮得刺眼，许默戎不得不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等了一会儿，许默戎发现车还没有开过来，声音却不见了。她疑惑地放下手臂，一股带着刺鼻酸气的糊状液体毫无预兆地兜头倾泻而来，她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撑着灯柱吐完酸水的许临安傻眼了，脚下怎么冒出来个小姑娘？
小姑娘脏兮兮的，头上的黏液看起来很恶心。不对，许临安晃了晃因酒上头而有些迷瞪的脑袋，貌似是被他吐的……
许默戎怔愣住，重生第三天，她被打、被污蔑、被骂、被驱赶，无处可去还要被一个酒鬼当垃圾桶吐，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惨？
看着忽然泪流满面的小姑娘，许临安惊得手足无措，瞬间酒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