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华带人到香山院,正要破门而入,忽然听到里头传出呼救之声,不由脚步一顿。
有?下人指着门底下惊呼:“管事您看!”
同行而来的大乔也看到自缝隙间弥漫而出的烟雾,登时变了脸色。
严永华抽出长刀,猛地劈开铜锁,咣当一声,木门被从内撞开,陈璧和云月一下子扑出屋来,趴倒在地。
陈璧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连呛数声。
严永华命人去灭火,又叫两人当场押下陈璧和云月。
陈璧惊慌失措地抬头:“管事这是何意?”
严永华冷冷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陈璧挺直身子,指着他身后的大乔道:“奴才是被大乔姑娘叫来的,她说有?个画屏要送给将军,拜托我替她搬到前院……”
大乔捏紧帕子瑟瑟发抖,迎着严永华瞥过去的目光,泪眼婆娑道:“奴、奴婢没有。”
严永华看向陈璧:“大乔来报,说你偷偷潜入后院,欲行不轨,如今你与云月同处一屋,衣衫不整,你还有?什么好说?”
陈璧满面愕然:“大乔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空口污蔑?严管事,若奴才真的要对云月做什么,怎么会从屋外锁着自己?这火您也看到了,若非您带人过来,奴才和云月恐怕都是小命难保。”
严永华闻言,神色一凝。
大乔上前一步,声音颤抖道:“是奴婢……锁的屋子,奴婢瞧见陈璧鬼鬼祟祟摸到次间里来,想来跟您禀报,又怕她半路察觉逃走,这才……”
陈璧心头一跳,这个大乔,果然是不可小觑。
云月忍着泪道:“陈家哥哥没对奴婢做什么,她只是进屋来饶着那画屏看了看,与奴婢说了几句话罢了。”
大乔一听这话?,蓦然抬眸朝云月看了过?去,神色变了几变。
须臾,她举起帕子,在眼角轻轻地一按,望着云月,一脸的疼惜:“云月,事到如今,你……你还要助纣为虐么,若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云月的面容霎时青白,嘴唇微微哆嗦,说不出话来。
陈璧微微冷笑道:“大乔姑娘,你不是瞧见我摸进屋子就将门锁了么,怎么还能知道云月身上有?什么?”
大乔捏着帕子的手当即一僵。
严永华在他们几人之间看了一个来回,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此时,次间的小火已经给下人合力扑灭。
陈璧觑了一眼严永华的脸色,心念飞转,这严永华多半是会让人先将自己和云月关押,到时还会让人给云月验身,若是如此,她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乔立在严永华身后,不停地拿帕子拭泪,抽噎不止。她眼睫低垂,掩盖了眸中的一切心绪,只让人觉得柔弱可怜。
陈璧越看她越觉得心底发寒,世间竟有?如此会装模作样之人,从前她竟半点也没瞧出来。
严永华:“来人……”
陈璧听到他开口,心下一沉,谁知就在此时,后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几人抬头望去,竟见周锦堂带着流霜朝此处走来。
一时间,场内几人神色各异。
周锦堂老远就望见他这小奴才灰头土脸地立在那儿,衣服和脸上统统落了灰,乍看之下跟只乌鸡似的。
大乔身子一紧,周锦堂怎么会来?
她眼珠一转,冷不丁对上周锦堂身后流霜冰冷的眼神,竟有?些……手脚发凉。
陈璧一看是周锦堂,起先呆了一会儿,随即瞪圆了双眸,竟直接扑了过?去,双臂一伸就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周锦堂身子一僵,本能地就想将人踹开,岂料一低头,对上这小乌鸡晶亮逼人的眼睛,就跟被人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分毫。
“将、将军救命!奴才是冤枉的!”
她头发散乱,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模样狼狈可笑,那双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巴巴的,既委屈又可怜。
周锦堂心底一跳,板起脸道:“起来说话?!”
陈璧两手揪着他的衣袍:“将军……”
周锦堂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滋味蔓延,面上却愈发沉了脸。
他的脚轻微地一动,陈璧立即一颤,以为他是要把自己踹开,慌忙松开了手。
大乔在旁,看陈璧如此在周锦堂跟前乞怜卖惨,更加恼怒交加,几乎恨得身子发抖。
这个……卖屁股的下贱东西,真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
这时,严永华上前,向周锦堂禀报了原委。
周锦堂听罢脸色未变,目光在几人面上轻轻扫过,忽而一笑。
他虽勾着嘴角,眼底却有冷刀飞出,似乎要将这几人生生戳穿一般:“老子难得在府里待上一日,你们就赶趟儿地给我找事?”
大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饶命,奴婢不是成心想扰将军清静,实、实在事出有因。”
周锦堂不语,大乔还要再说,忽而瞧他眼中隐隐约约的锐色,暗下一滞,没能出声。
云月道:“将军明鉴,陈家哥哥没有?对奴婢不轨,奴婢和他是被人有意锁在屋里、成心陷害。”
她说这话?时,有?意朝大乔看了一眼。
云月虽胆小怕事,却并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是谁害的她,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大乔心底暗恨,她本欲争辩几句,可也晓得眼下若说得太多,反倒会弄巧成拙、自露马脚,因而只捏紧了帕子默默跪着,肩头微耸,如往常般作出一副可怜无依的模样。
周锦堂却并未看她,他望向陈璧,见她垂首跪坐在地,两手抓着一角衣襟,原本玉白的手也沾了层烟灰,斑驳间还有?几丝淡红,像是擦伤。
方才他还觉得她滑稽可笑,如今却有些不大是滋味。
先前还好好的,一转眼工夫,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