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江河是草莽出身,原本不过是小河村的一个寻常农民。他如今的妻子并非他原配,流霜是他与原配所?生。
曹江河得势后,娶了京城杨家的嫡女,几年后才把?远在小河村的余氏和流霜母子接到京城。
余氏出身低贱,形貌寻常,再?者,杨氏已是他京城曹家的主母,曹江河便想贬余氏作妾。
可这余氏性情刚烈,到京城后得知曹江河又娶妻生子,当下就带着流霜离开了京城,回到小河村。
曹江河因她如此不识抬举的做法,大为光火,且又顾忌自己抛弃糟糠之?妻的事给人知晓大做文章,心一狠,竟买杀手暗杀余氏母子。
余氏为了救流霜,被一刀毙命。流霜被追杀,一路逃出小河村,在庆山界外,被周锦堂救下,从此成了将军府的一名下人。
陈璧听罢,半晌无?声。她没有?想到,流霜竟有?如此惨烈的过往,也不比她好多少。
周锦堂沉声道:“这次的事有?些古怪,流霜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那姓曹的,肯定是触了他的逆鳞。”
流霜就算是被激怒,也断不会?阉了曹覃,这当中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缘由。
陈璧:“流霜落到锦衣卫手里,真的能活命吗?”
周锦堂伸手将她肩膀一扳,凝眸看她:“锦衣卫到底怎么你了?”
她没料到他如此细敏,微微有?些怔住:“没、没怎么。”
周锦堂看得出她神色异样,自然是有什么?,不过,她既不想说,他也不忍强逼。
唯有陈家抄家那日,锦衣卫去了陈府。除此以外,从未听闻陈家和锦衣卫有什么?干系。
再?说,依照陈三爻的性子,绝不会?喜好与锦衣卫亲近乃至结交。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周锦堂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底笼罩了一层阴翳,默默地往李云楼的天灵盖上插了一刀。
陈璧见他没有逼问,很是松了口气,仰着头伏在他胸前道:“将军,您还没答我方才的话……”
周锦堂低眸,看到她乌云般的发,和冰雪似的肌肤,还有?微微张着的粉唇。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喑哑:“流霜不会?有?事。”
短短几个字,声音不高,却似乎奇异地……安定人心。
陈璧点头,低下头,贴在他胸前不说话了。
周锦堂看到半只有些泛红的柔嫩耳垂,身体愈发的烫。
他的手臂略微收紧,一只手掌轻轻抚上她头顶:“先前你跟薛翰说的什么??”
陈璧一愣,在他怀中缩得愈发小,呐呐道:“什么?都没说呀……”那半只耳朵却红得更加厉害。
周锦堂低下头凑近了她:“嗯?”
他声音上扬,略有些沙哑,在无形当中逼迫着她。
陈璧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这分明是听到了,还问她……
一向急躁的周锦堂此刻竟仿佛极有?耐心,不,不如说他实际是颇为享受。
“怎么,有?胆说就没胆承认了?”
陈璧搭在他胸口的手一紧,捏了他一点点肉。
周锦堂夸张地咝声:“小东西,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
她仰起头,一双眼怯怯地瞧他,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神色。
周锦堂就像一只给人掐住了脖子的狗熊,瞪大了眼,再?出不了声。
他心里头门儿清,这坏东西就是在跟他装模作样,可他竟然有几分贱兮兮地喜欢她这模样。
比起那副恭恭敬敬的泥塑样子,眼前这个大眼忽闪、含羞带怯的东西,实在是要讨喜得多,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刚刚他不经意听到她对薛翰说的话,心里头也是这种滋味,直恨不得将她揉到怀里拆吃入腹。
戎马数年,没死在战场上,却栽在一个滑不留手的小东西手里,真是无法可想。
陈璧偷偷觑着他,见他虽不说话,目光却越来越深沉,心也有?些提起来。她偷偷收回手,从他身上退开?少许,正色道:“将军,都这么?晚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罢,明日还要上朝。”
周锦堂眯起眼:“想我走?”
她点头,理所?应当道:“霜秋院是下人待的地方,您在这儿坐着多不合宜啊……”
周锦堂冷哼:“你想老子走,老?子就偏不走,我还就在这儿睡了。”
陈璧瞪圆了眼。
周锦堂却松开她,倒头躺下,两条大长腿直咧咧地横在榻上,原本瞧着就不大的床铺愈发显得狭小。
她坐在一边,瞪了他许久,却见这人双臂枕在脑后,一脸的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周锦堂拍了拍自己腋下那块空处,冲着她抬了抬下巴:“傻坐着做什么?,还不快躺下睡觉?”
他这是要和自己一块睡……
陈璧心道:想必,京城的城墙都没有?周将军的脸皮厚实。
她屁股一挪,却是要往床下去。
周锦堂哪能让她如意,长臂一伸,就将人捞到了怀里。随后踢开?被子一扯,将二人一同罩住,捂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一番动作不可不谓是一气呵成,简直如行云流水。
陈璧欲哭无泪,嘴巴一扁,就给他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周锦堂的眼睛近在咫尺,亮得逼人,他语气森森道:“再?轻举妄动,信不信……老子立马办了你?”
她一顿,竟吓得打了个响嗝。
周锦堂一愣,随即大笑。
陈璧恼羞不已,抬起拳头连连砸在他胸口,周锦堂哼哼了两声,懒洋洋道:“接着砸,再?用点力,就当挠挠了。”
她气得不行,一个转身就背了过去,拿后脑勺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