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赫德想,这是沈希罗的什么亲属吗。只是从外貌上看,却不大相像。
翻译听了会儿,恍然大悟,边同法赫德说,这是沈希罗的丈夫。
法赫德脑子懵了一阵,再看过去,即便那人样貌非凡,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他想,原来他就是戒指上的那个Yen.
原来Yen是这个样子的。
法赫德的异国样貌让他在一干华国人中十分醒目,他一出现,陆勋言就认出他来。
陆勋言曾经想过自己和法赫德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见面,或许地崩山摧,或许冷眼相待,和谐共处也不是不可能,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他曾经只是愤怒、嫉妒、甚至不屑,现在却只剩一点叹息,如果沈希罗真的喜欢,他又有什么好无法接受的。
陆勋言把众人都叫来倒没什么责问的意思,只一一问过这两天有没有察觉沈希罗的异状。大家囫囵想了一圈,都觉得沈希罗很好很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否则保镖们也不会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卡萨布兰卡的酒店里。
虽然陆勋言早就预料到从这些人中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然而真正听到他们等同废话的说辞还是失望不已。
他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让他们各自都回房休息。
临走前,法赫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用英文同陆勋言说道,“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奇怪举动的话,那天我们离开纪念品商店时,他注视了街上一个陌生人很久。”
陆勋言蓦地转头望向法赫德。
在陆勋言严厉又带着些期望的目光下,法赫德局促起来,他解释道,“或许他是在看别处,或许只是我多心了。”
陆勋言说,“我只是在考虑,要找到你口中的那个陌生人有多大的难度。”
法赫德想了想,有些泄气,“你说得对,这是无效提议。有什么需要,请一定打电话给我,我很想帮上忙。”
陆勋言点头,“谢谢,会的。”
随后法赫德便离开了。
陆勋言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有点出离愤怒,对于法赫德的离开,甚至他那不痛不痒的担忧!
他没什么好说的吗,他应该留下来等消息,而不是回家躺倒在舒适的床上什么都不想一梦到天亮!
陆勋言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歇斯底里。
睁开眼,看到许洋从角落走到他面前来。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陆勋言问他。
许洋点了下头,在他左侧的沙发椅上坐下。虽然在这种关头,许洋不应该再做让陆勋言心烦意乱的事,但按照沈希罗的意思,许洋不得不让陆勋言看那份合同。
许洋从公文包里将文件袋放到陆勋言面前。
“这是什么。”陆勋言看了许洋一眼,许洋说,“您看一下吧。”
陆勋言打开文件袋封口,将将抽出半截合同,看清上面的内容,陆勋言的手便僵住。将合同完整抽出来的动作仿佛用了几百秒。
他认真读这份离婚协议书,一字一句地读。
许洋微微偏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忍看这个画面。
过了好一阵,许洋听到陆勋言问,用一种克制的语气,“他还说了什么?”
许洋摇了摇头:“没有了,原本他是想让沈总转交给你。”
陆勋言:“是啊,他甚至不觉得我会来。”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许洋微微侧目,陆勋言忽然冷冷开口道:“出去。”
许洋默默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陆勋言的视线落在离婚协议书的最后,黑色签字笔写下的三个字——沈希罗。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两张纸,三个字。
甚至吝啬一个留言。
陆勋言此刻的心情,非是难受,非是痛苦,而是心脏蓦地被打穿一个大洞,凉飕飕地灌进来冷风。再然后才是痛,不知具体部位的痛,蔓延全身的痛。
他把离婚协议书平整地放在茶几上,一丝不苟的。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拧开笔盖,将笔握在手中。笔尖缓缓接近纸面,在距离一公分处停下。
他该在对称的一边签上自己的名。
他几次努力尝试,最后却是手脱力般的一松,钢笔在纸上划开一笔黑色线条,自桌上滚落在地。
好啊,沈希罗,真狠呐。
是他铁石心肠,活该受这刀子剜肉的痛,是他活该。